第十八章 天外来客(1 / 2)

淮南王府并不大,没有韩珏映象里的大如城堡,大门两侧甚至没有石狮子,门口的匾也仅仅用古篆写了淮南两字。

但让韩珏吃惊的是,王府的高墙下站着一排排整装列队,在深夜依旧肃穆的士兵。

他们并未着甲,黑衣在夜里看不清身躯,但枪锋映月,银光凌冽。

韩珏心下暗道:“只怕有人连门都未进,却已经软了骨头。”

身后的赵锦弦看见韩珏的张望,道:“都是十年前的老卒了,他们多是西境的可怜人,无家可回,我父亲就用淮南王的俸禄养着这些人,你不要小觑了这些老卒,个个都是阵上冲杀下来的。”

韩珏忙道不敢。

韩珏一行人停在门前,下了马车,门口的高大武卒并未对淮风郡主行礼,只是默默的打开厚重的门,另有武卒去把马车开走。

一行人进了门,赵锦弦长叹一声道:“他们只盼着有一天,我父亲,或是别的大将军,能带着他们,重回西北,直捣西域诸国。”

众人皆是无言,唯有琉璃长刀铮鸣。

一路向前走,穿过亭台轩榭,五进的宅子从外面看着不大,内里却是包罗万象,到底是王侯府上,天子亲眷。

到了第四进的正房,韩珏咽了一口突如其来的穿堂风,冷到喉头。

偌大的院子里只有一个抱着齐眉短棍的老汉靠着墙坐在地上,穿堂风不住的吹,老汉须发飘扬。

赵锦弦在前,做了个请的手势道:“请韩大人这边走。”被风吹乱的头发并没有损害她的仪态,虽是将军家门,格式礼仪却是正经宫中习来,温婉得体。

淮州郡主迎着一行人走进屋内,走过一个屏风后,赵锦弦对跟过来琉璃和星珞道:“家父病体,不便见人,还望见谅。”

赵锦弦说罢,再从腰间掏了一壶酒,递给门外抱着短棍的老人后,她便带着韩珏进了屏风后,西边的一座小厢房。

琉璃给星珞寻了一个椅子,让星珞在屋内发呆,琉璃做到台阶前吹冷风,她递给了门口的老汉一把红皮花生。

“喂!老先生,换点酒来喝。”

老汉并未递酒给她,他拿起身旁倒下的空酒壶,往地上抖了抖,只见一只蜈蚣和小蛇抖落出来,在月光下,更显诡异。

琉璃撇了撇嘴:“咦!”

老汉哈哈大笑,他把手上的花生朝天上一丢,花生飞的极高,但还是准确的落到了老汉的嘴里。

琉璃咽了咽喉咙,这老汉起码是个一品中的武者。

却说这边,韩珏进了屋子,他第一眼就看见了床上那个病态消瘦的老人,那一对仍十分锐利的双眼与屋堂内明晃晃的烛火映照,仿佛这个皮相枯槁的老人还在宣告自己神魂未死。

“锦弦!可是能解惑那二虫的人?”淮南王扶了扶床上的小桌,眼睛盯着韩珏。

韩珏心有些发慌。在大盛仅存的几个武王面前,韩珏能站定身子就已经不错了。

韩珏对淮南王行了个大礼:“不才荆州韩珏,见过淮南王。”

淮南王端了端手,示意韩珏起身,赵锦弦扶这韩珏:“父亲,那我可叫苏老出来了!”

“叫吧!若是今年再无人能解,那我也不愿拖此残躯,长留世上了。”

淮南王指了指韩珏:“小子,对这二虫有什么理解就说,说错了也不怪你。”

赵锦弦从自己脖颈掏出一块绿松石,在在淮南王桌前寻了一番,摸出个墨色的开口葫芦。

赵锦弦看了看淮南王;“就剩这一块风养绿松了!”

淮南王笑道:“荆州韩家,文海无涯。”

“你们韩家人读书的本事好像都不错。”

“当年我打仗,领的第三军的文书叫韩顾瞬,那是你什么人?”淮南王摸了摸他那已经快掉光的胡子。

“是我大伯。”韩珏对淮南王点了点头。

淮南王看了看赵锦弦:“用又何妨?”

赵锦弦捏住了手中的风养绿松,另一只手握住葫芦,劲气鼓胀吗,玉手之上,仿佛粒粒萤火。

风养绿松被赵锦弦捏碎,在空中化成一粒粒悬空的绿色荧光颗粒,这些颗粒在昏黄的灯火中独自绽放光华。

赵锦弦完全放开拿风养绿松的手,另一只手震的墨色葫芦冒出阵阵黑气。

“请苏老!”赵锦弦咬碎舌头,嘴唇迸发一道鲜血,喷洒在那散发绿光的碎石上,绿光与血的红色交错,绽放出诡异的斑驳。

那墨色葫芦黑气滚滚,不停地吸收这血液和风养绿松的碎石。

韩珏看得有些痴了,回过神看了一眼赵锦弦,才发现她脸已经煞白,摇摇晃晃,几欲跌倒。韩珏正欲上前扶住,却被赵锦弦摆手拒绝。

赵锦弦指了指那滚滚黑气:“韩珏,等一下有位能通天的道人从里出来,你回答他的问题就好,不要紧张。不要心魂失守。”

赵锦弦拭了拭嘴角的鲜血:“他不知从何处跌来此界,神魂全靠一股意念维持,二十年前被我父亲捡到,其中诸多过往不谈。他要的,就是这二虫的答案,他能给的,就是治好我父亲十年前的暗伤。”

韩珏点了点头,二虫这个典故是他在念高中的时候,在杂志上看到的,这方世界的文字也与前世一般无二,韩珏定了定神。

那滚滚黑雾在停止冒出,空中的黑雾化作了个青年道人模样,高戴莲花冠,韩珏眨眼之间,那道道黑雾已经转白,白气弥漫,然那原本模糊的青年道人面庞愈加清晰。

这青年道人仿佛虚无,但在韩珏眼里又愈加凝实,他走下墨色葫芦,身上清气盎然,他吞吐呼吸之间,神色清明。

“小道!哦不!老道苏景,想必小友就是答疑解惑之人?”苏景做了个道家手礼,韩珏学着青衣教的手礼还了苏景一个。

苏景哈哈大笑。

“前辈!那二虫原意是‘风(風)月无边’!風和月去掉外面的部首,便是这二虫了,自然是风月无边。”

苏景默不作声,但原本凝实的身体却有些不定,在空中飘忽了一阵。

“原来如此!”苏景点了点头,却又摇了摇头:“原来如此,便就一定对吗?”

在韩珏旁边的赵锦弦攥紧了手,但一言不发,坐在床上的淮南王闭目养神,好似生死无干他事一般。

“小伙子,我和你说说我吧。”苏景盯着韩珏。

“在那座很古老的道观里头,观里人很少,我是最小的师弟,我大师兄在我十岁那年变成了天上的一朵流云,可师父却说他得道了,在我二十岁那年,我二师兄变成了秋天道观房檐上第一滴落下来的露水。”

“可师父却说他开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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