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1 / 2)

  听着有人上船,那人也不回头,仔细看壶身与壶底,等把那只银壶正反里外看仔细了,才放下那壶,回头笑道:“掌柜来了!哎,这位是……?”

  华琼:“我姑娘。”

  男人咧嘴笑出一口白牙:“嘿,给二姑娘问安。二姑娘这身子骨真棒,我从小到大就一直指望自己能有姑娘这样结实的身子骨,可惜打娘胎里积了弱,前些年又吃不饱饭,光长个儿没长肉。我干爹成天训我,长得像个鸡架子,媒人们说来的好几桩亲事都黄了——没法儿,人姑娘看见我,就觉得我这么瘦,大概是个短命鬼,将来肯定撑不起家门来。”

  他叭叭说了一大段。

  “噢。”唐荼荼笑点高,她没笑。

  这个笑话就尬在那儿了。那人讪讪摸摸鼻子,也不狼狈,轻轻拍了自己一嘴巴:“嗐,掌柜的总训我说话不得劲,我这张破嘴,改不了了!姑娘自己找地儿坐。”

  唐荼荼这回真笑了。

  这人生着一张极年轻的面孔,刚才他认真地观察那银瓶时,神情专注,像个厉害人物。一张嘴,就全跑味儿了。

  他又问华琼:“掌柜的您不说好昨晚过来么?怎么没影了?”

  “有点事占住了手。”华琼一句带过,机警道:“那客人为难你了?”

  “可不!特别难说话!那客人等了半宿,没赶上宵禁时刻回去,我说您在我这儿睡下,不就得了么?他不行,坐立难安的,在船上坐了半宿,也不睡,绕着船舱打转,说是要等您到三更。三更了,您还没过来,那客人气得差点儿把我这船给掀了,拿起东西,头上冒火地走了。”

  昨夜家里来了那么多外人,没个主事的不行。张家屯与京城一去一回又远,口信儿就没送到。

  华琼听出关节:“他为什么急?东西来路不对,急着脱手?”

  这男人思索了会儿:“一会儿人就来了,掌柜的看看就知道。我啊,看个死物还成,识人的眼光远远比不上您,还得您拿主意。”

  船头那一向背光,挡了一面绣帘,帘后隔出了巴掌大的一块地方,留作休憩洗漱用。乍看并不显眼,掀帘进去,才知后边有这么块地方。

  地方实在小得很,又摆了桌凳、水盆架子等杂物,空出来的地方刚够两人坐进去。

  绣帘厚实,也有点隔音作用,华琼声音略低了些。

  “这人叫傅九两,川峡人。十岁上头,他老家一场洪水死得没人了,他就一路颠沛进京,拜师学艺,在东西市的古玩街上摸爬滚打了多年,统共攒下了九两银子,自嘲叫‘九两’。但他那些年闯出了名声,眼光比许多老先生都毒辣。”

  唐荼荼:“什么眼光?”

  华琼微微一笑:“鉴宝。”

返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