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2 / 2)

  他说得着急,唐荼荼叫他说愣了,忙放下笔,还了一揖:“该是我去前辈府上拜访才对。”

  裴老先生苦笑道:“姑娘有所不知啊!今年初春时,皇上令我家绘制蒙古兵防图,几个月过去了,还一筹莫展。”

  唐荼荼:“您细说。”

  “每年七八月,咱们的秋粮下来,边关战事一触即发。蒙古军警醒得很,会放出鹞鹰四处探查,咱们的斥候一旦出关,立刻就被他们杀了,一群斥候只得分散在民屯周边游荡,根本近不得他们的大军。”

  斥候,是这年代的侦察兵。

  裴先生道:“皇命在身,实不敢违,只能一批一批地派人去撞运气,已经死了十多个斥候了——蒙古军屡屡犯边,咱们奈何不了它,只有探清布防,狠狠打它一回,断它臂膀,才能叫他们消停些年头。”

  “这是功在当代利在千秋的大事,劳烦姑娘点拨,等这图画成,老朽一定在皇上面前给姑娘请功!”

  果然是军中的人。

  唐荼荼转过了这个弯儿,和江凛对了道视线,都想明白了:二殿下哪里是为了考验他,分明是想从队长身上套出后世的绘图方法!

  ——这家伙,分明是他有求于人,却端出来了礼贤下士、折节下交的架子,让队长用布防图作投名状,真是心机深沉啊深沉!

  她忍不住往旁边睄了一眼。

  这位祖宗岿然不动,眉眼和唇线都是平沉的,像个无情无绪的半神,却在捕捉到她视线的刹那,吝啬地露出了一点笑意来,声音低而缓。

  “怎么了?”

  “没事儿。”唐荼荼恍了恍神。

  他在人前,好像一直是这幅样子,只有私底下相处的时候,才能瞧见一点情绪波动。

  裴先生催得紧:“姑娘什么时候有空当?我府上诸事便宜,只等着姑娘来。”

  两边来回客套了几句,唐荼荼把自己下半月给定出去了。

  夜风渐渐凉了,几人下了塔。

  湖边有一根光秃秃的老树,砍去了大部分枝梢,树冠几乎秃干净了。

  营帐周围有许多这样被砍了枝的树,断面还新,是最近几天才砍了的,这树离皇上的大帐太近了,怕有心人藏在树影里窥探,甚至行刺,砍去树冠就没了这重麻烦。

  唐荼荼脚下拐了个弯,站在树下望了望,“其实,夜里测距没准也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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