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9章676(1 / 2)

  晏少昰半天没动,没吭声。

  耳边响起皇兄的声音,沉声劝他说:“二弟,不过是几门炮。”

  晏少昰恍若未闻。

  他知道这炮,影卫来的密信里多次与他提过,说是北大营校场都练不下,得拉到山里试射程,射程还没试出来,又说花耗太大了,供备战场要耗巨财。皇上头先说“留后再议”,留着留着就没后文了。

  东头的六门炮炸完了,西头的六门还在炸,一朵一朵彩花烂漫地上了天。

  不知是哪一位烟花大匠的巧思,天上竟还冒出了字,金辉闪闪的,笔画不那么正,倒也能瞧得出字形。

  晏少昰仰着头读。

  承。平。

  盛。世。

  那一瞬间,他全身每一寸血都是冰的。脑子里冒出来的却是点微末小事。

  漫长的冬天,边地将士要化雪饮冰,京城六大营遣过去的几万精兵都称苦,可边军却道今年是好光景——正是因为大战,军饷比往年厚实得多,粮草库总是扎扎实实的,酒足饭饱,天天没断过肉。

  可军饷领不了多久,很快,白纸糊封的抚恤银就会发到他们妻儿老母手中。

  他上手摸了摸。

  这么壮实的炮,炮筒粗如男儿腰身,刚开过一炮了,摸上去竟不烫手,不知能轰几里远,不知比军中现行的炮厉害多少,炮膛能不能经得住火弹连发。

  要是射距再远一里地,战场上便少一里地的亡兵,这一里地便不用横尸铺路。

  十二门炮,三十六万两白银,只为满天红的绿的焰火,炸这么弹指一瞬。

  “二弟!”

  太子沉声打断他思绪:“别难为他们。不过是下臣奇技淫巧,做几门炮哄父皇高兴的。”

  兄弟俩一母同胞,怎不知弟弟拗脾气?

  太子拉着他往一旁走出两步,又低了声,像小时候那样慢声细语哄他:“别在今日闹,等明日,皇兄去找父皇说。”

  晏少昰被这话敲得如梦初醒,才觉自己齿关咬得死紧,从额头到颈都紧绷得厉害,懈下这一口气,竟有点目眩,撑着殿前的三足宝炉站稳,吹风醒了醒神。

  内官监的公公、火器作的小吏跪了一地,全在哆嗦。

  太子拍拍他肩头,不动声色地往大殿方向一带,示意他先进去,又不冷不热斥了声:“怎么伺候的?这天热火躁,上几盏雪酥山来解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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