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1章(1 / 2)

  “底下臣工不道,事事哄我一个高兴;而近侍不忠,勾结臣党,蒙蔽朕之耳目,皆非朕意……父皇老了,无暇天天瞪大眼睛,盯着是谁在暗处糊弄我,皇儿看见了,听着了,直接告诉父皇便是,父皇还没昏聩到听不进话。”

  琉璃窗外的斜阳照在文帝半张脸上,五彩斑斓的影儿,越照出了帝王的老态。晏少昰半天没能看清楚,那一角头发到底和过去一样是黑的,还是显了灰。

  父皇是真的变老了。

  晏少昰颔骨紧紧地咬了咬,俯了半身:“儿臣谨记。”

  话说开了,心里边就不惦记了。晏少昰突地记起进宫的缘由,正了正衣襟开口:“儿臣听闻天津前阵子出了两件大案,这都过去一个月了,三法司的钦差还没回京,可见案子复杂。儿臣愿亲去静海县,查核案情,整肃时风,为父皇分忧。”

  “刚回来,怎么又要走?”文帝口吻硬了些:“不准,留在京城多陪陪你母后,过完今秋,你母后就又要回山上了。”

  “儿臣去天津一月就回,赶得及。”

  前脚还“吾儿今后想说什么只管开口”的老父亲,板起了脸:“不准。”

  晏少昰不说话了。

  大抵是今日谈话的氛围太好,他忍不住地,剖开了自己心事。

  “回了京这几日,儿臣夜夜生噩梦,睡半个时辰醒半个时辰,不枕着刀合不上眼。太医开了药膳,解郁静心的方子,里头尽是些山药百合绿豆,粥粥水水熬得稀烂,儿臣实在喝不下去,想去外头散散心。”

  文帝忙问:“天天做噩梦?梦的什么?”

  晏少昰:“多是战场之景,一枚炮|弹轰下去,铁屑朝四周迸溅,将士血肉糜烂数十丈。每天一沾枕头就梦见那场面,倒也不是什么大事,军中将士多如此,不值一提的小毛病罢了。”

  “你……!这分明是叫炮火惊破心神了!”皇上怒气自胸口涌上来:“监军何在?司涛那老东西怎么当的差事,竟敢逼你亲上战场?”

  晏少昰笑了笑:“与司老将军又有什么相干?祖宗爷爷们代代督促火器作研制火炮,年年检阅炮兵,老祖宗都不畏惧炮火,儿臣年纪轻轻,还能被吓死不成?只是呆在府里闷得慌,想找点正事做,也好分分心。”

  他都这么说了,文帝哪能不应,叹口气道。

  “我儿受累了,你去吧,也别管什么天津案子,自去好好玩罢,运河通了航,沿海也正是热闹的时候。”

  “多谢父皇,儿臣告退。”

  晏少昰心满意足地出了御书房,又去跟母后道了别,他脚下越走越快,走到宫门口时几乎要飞起来。

  想去天津,看看新式的工场什么样。

  想看看“运动会”是何物。

  想看看她胖了瘦了高了还是没长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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