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鬼魅戏子,陷入往事(2 / 2)

夜风卷走悲伤,酒盈樽,云满屋。

上明安看着她恬静的睡颜,指尖轻轻触碰她的脸颊,温热的触感令他贪恋不已。

他想起刚刚在月光下的誓言,那双如同醉了酒般朦胧勾人的凤眸流连过她的五官,似是喃喃自语道∶“可是阿姊,我又怎知,你的这些话是不是戏言……”

次年,边疆蛮夷来犯,形势不容乐观,她不得不接圣旨去镇守边疆。

“……上明安,我需得去保卫边疆,仅仅两年,两年之后,我必定回来,我发誓,我一定会回来找你。”

这是她第一次上战场,她知道只有自己牢牢地抓住这个机会,才能够坐稳自己现在这个位置。

“那你……一定要回来,一定要。”

他最终还是拦不住她。

“好。”

上明安年少记忆中最后的她,披上战甲骑上高头大马踏上征程,回头笑容似春光明媚。

他戴着斗笠站在原地,呆呆地看着她离去的背影,一瞬间有些迷茫。

在他的眼中,他在风尘中,泥潭中;而她在百姓的簇拥下,站在光明处、神圣处。

他根本就跟不上她的脚步。

这两年,他一直浸在青灯古佛中,宛如佛子一般虔诚为她祈祷,只不过他皈依的终究不是佛门,而是她。

可是她没有信守承诺。

两年后边疆传来她战死的消息,他没有见到她。

他不信,尽管见到将军府挂满的白绫还有被抬走的棺材,他还是不信。

于是他便是等了一年又一年,可她还是没有回来。

上明安坚信她的话,她从来都不会骗人,阿姊会回来的。

他只是在不停地后悔,如果当时的自己能够下定决心给她下毒废了她的双腿,她是不是现在就还在自己身边。

这几年中他仍旧认真的打扮自己,他怕自己容颜有变,想尽办法保持自己的容颜。

前庭桃花开了谢,谢了又开,他静静地看着,等着他的将军快点回来。

夜里,他经常会梦到,他那鲜衣怒马、眉梢间都是少女的傲气的阿姊伸手递给他一吊银钱,笑着开口道∶“小孩儿,开口叫阿姊就给你。”

分明那天光那么耀眼,但是却不及少女身上散发的万分之一。

而转眼间,天边残阳如血,沙场上碧血漫天,尸横遍野。

胸口中箭的她将镆铘深深插入地里,单膝跪在沙地上,黑色的披风和她额前的碎发皆被风刮起。

她不停地吐着血,可是沙场上除了她已经没有了其他活人。

梦真实的可怕,他经常会红着眼眶醒来。

班主让他接客,但是他誓死不从,甚至对那些非要得到自己的人私下下了死手。

他从小到大都跟随班主,班主又怎会不明白这几条人命是怎么没有的,可是那时戏班子里出了个身段极好又聪明的女娃,班主已经有了一个新的摇钱树,对他便没了从前的纵容。

“是啊,上明安,你是聪明,但是你有没有想到纸终究包不住火,你若是露馅了,整个戏班子都要遭殃!”

“我告诉你,她早就死了,她不会回来了,你如果再不接客的话,下一次我就抽死你!”

班主看着脸色苍白,血迹斑斑的他,愤恨地扔掉鞭子离去。

上明安一句话也没有,他拖着血痕斑驳的身体,又来到了前庭。

只不过这次入了冬,早已没有了艳丽的桃花,漫天的,尽是冷飞白。

他衣裳单薄,长睫上已经挂上了雪,伸出的手还没有来得及接到那片晶莹的雪花,他便已经失血过多倒在了雪地中。

血染红了洁白的雪地,珠翠散落满地,他用最后一丝力气将血涂在自己苍白的唇上。

罢了,若是来生会忘记。

他宁愿一直痛苦,也不要忘记。

雪花似是她葬礼上的纸钱,一片一片无情的飘落,仿佛要,切断连理枝,拆散双飞的比翼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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