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长梦凄凄(一)(2 / 2)

“你还认得?”女子长笑,“他的精元已被我吸了一半,还有一半是留给你的。吸了这精元,你就真正成了一只半妖了。”

她闻言,立刻退后靠着墙,瑟瑟发抖。

”不,我不要!“

”没事的,我渡你一些妖力,你不会我可以教你。“女子极为耐心,牵着哥哥向她逼近,”气运丹田,咬住他的脖子或是按住他的天灵盖,提气吸食就可以了。“

她拼命摇头,身子却被女子强行按住往哥哥身上压,她抵死不从,女子的声音转而愈发狠戾:”快吃啊!蠢货!”

一个巴掌扇得她耳中嗡嗡直响,她的嘴角渗出血丝。女子目露凶光,一脚踹倒哥哥,指甲疯长成了利爪疯狂地抓挠,在哥哥身上留下一道又一道血淋淋的抓痕。哥哥发出痛苦凄惨的“唔唔”声,求助地向她爬去。

“住手!求你住手!”她挡在哥哥面前,却被无情地丢开。

女子抓起哥哥按在她面前,道:“再不吃他,他可要被我活生生打死了。明日我就再送你妹妹来。”

哥哥投来企求的目光,似乎在企求她杀了自己。与其漫无天日的折磨,不如让自己死得痛快。

她含泪抬起颤颤威威的手,又收了回来。她根本做不到,她下不了手。

“废物!”女子大力抓着她的手按住哥哥的脑袋,强行运功助她。

她眼睁睁地看着哥哥面目渐渐凹陷,身子慢慢缩水,一点点成了一具黑色丑陋的干尸。

体内一股热流涌动,浑身犹如针扎虫噬,她抱紧身子难受了一夜,脑海里尽是哥哥死去的画面和一个声音:是她亲手杀死的。

这一夜,她成了半妖,身体停止生长,容颜永远定格。

半妖仅有少许妖力,转化不了妖形,只是一只瞳孔会幻化为青色。说白了,半妖不过就是个非人非妖的怪物,入不了轮回,三界不容,只能苟活。每逢月圆,体内妖力就会试图冲破身体,难受不已。

无数漫漫长夜,每当她无法入睡的时候,她就透过天窗数星星,想起小时候。

小时候,她总黏着姐姐一块睡,那段对话还记忆犹新。

“姐姐,我睡不着,怎么办啊?”

“那就数星星吧。”

“可是星星数得完吗?”

“不用数完啊,数着数着你就睡着了。”

“嗯,那姐姐跟我一块数。”

“好。一、二、三、四……”

“一、二、三、四……”回忆与现实相糅合,她盯着夜空木讷地数着,已是物是人非。

数到天明,也未睡下。

自成半妖以后,那只妖魅隔三差五给她送吃的,刚剜的眼、刚割的耳、刚掏的心……她不敢吃,她知道都是杨府家眷的。地牢隔音虽好,但能时时听到惨叫。

人命于那妖而言,不过玩物餐食。有时觉得无趣,就抓来她一起看,亲眼目睹那妖如何折磨他们。玩腻了,便将目标锁定在她身上。月圆之夜,明知她会痛不欲生,却给她逃脱的机会。当然,她得有这个能力在倒数三声后能成功逃脱这偌大且错综复杂的地牢。

最绝望的,便是希望近在咫尺,而你却无法够着。

可她不灰心,经历无数次失败的同时,默默记下了地牢的结构路线,计算出最短的路线。

又是一个月圆之夜。

与之前一样,她以最快的速度向黑暗中冲去,却没跑几步,一个转角抱着身上沉重的铁链,静静等着。果然,那只妖向她常逃的方向追去。她立刻原路折回,回到自己牢笼的房间,然后向另一条路轻声疾步。去了处在地牢中妖的房间,寻到钥匙,解了身上的枷锁,将其藏好。然后自己藏在她的房间里,忍着疼痛。

所谓最危险的地方便是最安全的地方。此刻那妖正疯狂地在地牢中寻她,妖惧白日,平常只在黑夜里行动。她藏在床底,默默等着机会。

果然,妖寻了她一夜,一时气急败坏,直奔囚禁杨府家眷的牢房,开始惨绝人寰地折磨。听到惨叫声,她知道此刻那妖的所在位置,从床底窜出来,在脑海中飞快制定出一个路线,拼命奔跑。

她还记得逃出山洞时的那刻,阳光虽然灼眼,一只眼睛几乎看不清东西,但是她看到了无限希冀,自己仿佛已经救赎。

可她不能松懈,还在努力地往前跑,她知道那只妖早晚会发现。

她不记得跑了多久,从天明跑到天暗,双腿仿佛已经不是自己的,麻木地奔跑。终于,她停了下来,改为漫无目的地行走。

她饿极了,凡人食物只能让她消除饥饿感,只有生命精元可以让她恢复体力。她身处于一个陌生的森林中,不知如何觅食。直到她寻到了一处林中竹屋小院,恍恍惚惚地进了去。

“有人吗?”她虚弱地大喊,捂着饥肠辘辘的肚子晃悠着。耳边忽然响起几声鸡鸣,她按着声音寻过去。饥饿难耐的她没想太多,抓住一只鸡学着那妖教的吸食它的精元。一连将圈养的好几只鸡杀尽,又不满足地埋头啃咬生吃。

“好大胆的丫头。”一声低沉的男音从身后传来,吓得她丢下手中之物,埋头一溜烟地跑了。

她躲在竹屋附近,不敢靠近也不敢离太远。其实她很想问那人,可不可以收留她,可内心却极度抵制外人。

此时此刻的她不敢相信任何人。

夜里的风格外冷,她仅着一件残破的轻薄单衣,蜷着小身子打哆嗦。她痴痴地望着竹屋中的灯火,有火的地方一定很暖吧,她眼巴巴看着。最后冻得实在受不了,悄悄跑过去,贴着竹屋一角,获取这奢侈的温暖。

门突然开了,吓得她立马又要逃,那人却是抢先一步来到她跟前,将一件厚实的狐皮大衣披在她身上。

她怔了怔,慢慢抬起头,这才第一次看清那人。

一身黑色素衣,身资高大伟岸,五官棱角分明,模样约莫二十五六岁,一双墨色深眸如夜泛着点点星光,同样盯着自己。

那是她第一次见到师父——南宫子宗。

她立刻低下头,想着自己蓬头垢面、满脸污渍,一定吓着他了。

谁知,他静默良久,喃了句:“九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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