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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眼前一片黑暗,身上的痛苦太过强烈,连睁开眼睛的力气都没有。

喉咙里卡的药丸更是让他难受,眼泪一串一串地往下流。

“哎,他怎么哭了?”宋小河惊奇道:“是不是你喂的东西太苦了?”

沈溪山低头看了看,见苏暮临眼睛仍旧闭着,眼角却冒出一颗又一颗泪珠,喉咙也费力地颤动着。

他伸手,往苏暮临脖子处一捏,只听他咕咚一声吞咽,卡在喉咙的东西就这么咽下去了。

“没被这妖尸打死,差点被你喂的东西卡死。”沈溪山说。

宋小河一开始也是没有办法,着急忙慌地想着救他才会如此。

眼下见他吃了药之后眼泪也停住了,呼吸慢慢平稳下来,似乎又睡过去了。

只是那张脸混着眼泪血液还有地上的泥土,脏得完全不能看了。

为表歉意,她就从储物镯中拿出一方锦帕,给苏暮临的脸上擦了擦。

谢归从一旁坚强且奋力地走了过来,宋小河看见后也吓了一跳。

他身上的伤口虽然不比苏暮临的严重,但也是血肉模糊,走路时几乎都是随时要倒地而亡的样子。

宋小河道:“你快坐下来休息!别再乱动了。”

她拿出灵药,一股脑塞给谢归,“快嚼了吃!”

即便是伤成如此模样,谢归也仍然能勾出一个虚弱无比的笑容来,说道:“不必,先让我看看苏少侠吧。”

沈溪山见他这样,当真就成了苏暮临口中的“病痨鬼”了,身上的血糊了大片,说话间就往这边凑过来,于是他不动声色地往后走了两步,还说起了风凉话:“你这命倒是顽强。”

谢归并不在意,跪坐在苏暮临身边,掀开他腹部稀碎的衣裳一看,才发现原本被妖尸利爪掏出来的大洞竟然在如此短的时间内就愈合了,半点伤痕都没有,只余下一片白皙的肚皮,正随着呼吸缓慢地起伏。

再去看他的左肋部分。

利爪留下的深可见骨的伤痕已然不复存在,愈合完好。

谢归愣住,“这是……”

宋小河也十分惊奇地瞪大眼睛,“你那是什么药啊?竟然这么快就能让他的伤势愈合?”

沈溪山用的药的确是珍品,他身上就没有那不值钱的东西。

只不过这药见效那么快的原因,却是苏暮临本就不是凡人,他身为妖族,有着天赋异禀的自愈能力,所以才在那么短的时间内恢复如初。

若是修仙弟子,受了这么重的伤,就算是吃了那灵药也最少得用上四个时辰才能完全恢复。

但沈溪山并未将这话说出。

他像是在跟苏暮临达成了一个心照不宣的约定。

他不说苏暮临不是人族,苏暮临也不会戳破他沈溪山的身份。

沈溪山就道:“自然是高价买来的灵丹妙药。”

“从前怎么看不出来你这般富裕?”宋小河高兴地蹦起来,走到他边上小声说:“还有吗,给我两颗,日后我受伤了快死了,也吃两颗。”

“你当是糖丸啊?”

宋小河退而求其次,“那糖丸给两个也行,你昨日给我的被我吃光了。”

沈溪山思索了一下。

他身上也就只剩下一包,还得返程的时候去堵宋小河的嘴,不能在此处浪费了。

于是道:“没有了。”

宋小河皱起眉头,疑问,“你不是说你有很多吗?”

沈溪山说:“再多也不会都带在身上。”

“那你身上肯定还有的。”

“回去再吃。”沈溪山不给她,又怕她纠缠,就瞥了一眼半死不活的谢归,转移话题,“你那朋友好像快死了,你还心情吃糖?”

宋小河这才惊觉自己把重伤的谢归给忘记了,便赶忙又蹲在他身边询问,“你如何?还撑得住吗?”

谢归微微摇头,“无碍,宋姑娘不必担心。”

也不知是逞强,还是这样的话说习惯了,张口便说自己没事。

宋小河始终不放心,就跑去将云馥喊来。

云馥是医修,就算灵力使不出来,也知道如何处理这些伤口。

她见谢归伤得如此重,脸色也吓得发白,匆忙拿出一堆东西来给谢归上药包扎。

谢归坐着不动,即便是被剃掉腐骨,敷上新药也一声不吭。

眉目间浮现稳重的坚毅。

其他门派弟子也开始疗伤,清点此次突袭丧生的人。

正吵闹的时候,忽而听得惊叫声响起。

宋小河转头一瞧,就见方才站着不动的妖尸和木傀却又忽然动了起来。

但这次并不是朝众人发动袭击,而是朝着一个方向缓缓走去,像是受了谁的指使。

她想起庄江先前说过,这些木傀极有可能是千机派出逃的那个弟子给造出来的,既然木傀听令而动,那就代表着其主人很有可能就在附近。

或许那一声长哨就是木傀主人发出来的。

如此操动凶器突袭夜间睡觉的队伍,还杀了那么多人,就连苏暮临和谢归也差点丧命,就让它们如此离开,那是不可能的。

宋小河绝不姑息。

她拿起木剑,一边用锦帕将上面的液体擦干净,一边对云馥说道:“舒窈,麻烦你也照看一下苏暮临,我去去就回。”

云馥看出了她的意图,劝道:“太危险了,你还是别去了吧,各门的领队会解决此事的。”

宋小河说:“我知道,我只是跟过去看看。”

她将擦干净的剑又别回腰间,正待转身走的时候,忽然看见了站在一旁的沈溪山。

宋小河心念一动,唤道:“缚灵。”

金绳顿时在手臂显现,蔓延出去,连接到沈溪山的手上。

她扯着绳子,笑嘻嘻道:“沈策,一块儿去。”

沈溪山被拉着往前走了两步,问:“我去做什么?”

“有人揍我,你就帮忙。”宋小河卷着绳子往前走。

沈溪山跟在后面,漫不经心说:“若是真的有人打你,你跑不就是了?”

宋小河对这话非常不赞同,“那不行,此等懦弱之举岂能是我宋小河能做出来的?”

走了几步,她又说:“且方才苏暮临险些被打死,岂能白白让他受伤?便是程猎师等人不作为,我也必定为他讨个公道。”

宋小河昂首挺胸,大摇大摆地走在前面。

沈溪山落后几步跟在后头,两人之间以一根细金绳相连。

他只要一低头,就能看见宋小河的发旋和微微摇摆的四条小辫子。

沈溪山有些想不明白,宋小河这脑袋里,哪里来的那么多正义凛然。

她那师父瞧着庸庸碌碌,整日闲混,也并不像是能够教出一心为正道的弟子之人。

另一头,程灵珠也带着诸人一同出发。

其中除了千机派大弟子庄江和钟浔之年轻的小叔之外,还有玄音门领队乔盼,寒天宗长老闫意淳,另有散修数位。

百草谷众弟子正忙于给其他人疗伤。

宋小河与沈溪山落在后面,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跟着。

原本是打算跟着这些木傀去找到其背后操控的主人的,但刚行了不过几十步,妖尸与木傀却停住了脚步。

继而前方传来有人说话的声音。

“哟,各位响当当的前辈倒是亲自来迎接我们了。”

前方似乎有一道隐蔽结界,只见一个瞧着不过才十五六岁的小少年凭空出现。

他身上穿着紫色的衣袍,头戴银叶冠,身量不过也就与宋小河差不多高,腰后挂着一柄半臂长的弯刀,没有刀鞘,刀锋呈现锯齿状。

他的面上戴着半边面具,嘴角勾着阴邪的弧度,给人一种不符合其外表年龄的奇怪之感。

其后又跟出个身着红色衣袍的男子,年纪也不大,右手臂上装了一个墨色的机栝,冷酷地站在边上。

之后走出来个穿着素色衣裙的貌美女子。

这人一露面,就听庄江身边的小少年惊叫一声,“阿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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