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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小河有些苦恼,因为梁檀瞒着她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尤其是这些他去仙盟之前的事。

当初梁檀将外面游历所收集的东西全部放在山里并埋下迷阵时,就已经决定尘封往事,尽心尽力地扮演一个吃软饭的窝囊废,所以从不跟宋小河说以前的事,有时候说了,也只是在酒喝多了之后吹牛而已。

宋小河只得在大家期冀的目光中说:“暂且没有。”

沈溪山坐在她边上,挨得近,几乎有些亲昵地抵着她的肩膀,加之他坐姿不太端正,用一只手支着脑袋。

他盯着桌上摆着的灵器看了会儿,一只手忽而抬上来,伸手扒拉了一下,忽而发出低低的疑问声:“嗯?”

桌上众人同时将目光落在他身上。

“沈兄弟,可是有什么发现?”孟观行问。

沈溪山抬手,拿起一个灵器,也不知怎么扭的,就这么在手上转了几下,就见那原本呈现出不规则形体的灵器倏尔展开来,变成了扁平的模样。

原本上面那些非常杂乱繁琐的咒文,也化作了还算清晰的线条。

“哦。”沈溪山只看一眼,就明白这是什么,他道:“这是地图。”

众人大吃一惊,尤其宋小河。

她把玩了这灵器不知道多久,每一个里面的藏着的信的内容都能背下来,却一点也没发现这灵器上面的咒文有什么蹊跷,也没想到它竟然能够展开。

沈溪山将其他灵器一一拿过来,然后展开将几块东西拼接起来。

一块一块地对上,竟当真拼出了一张薄薄的铁板,青色的微芒将缝隙黏合,慢慢融为一体,随后这块铁板一下子变软了,成了一张完整的地图。

众人盯着看,沈溪山就将那张地图顺手推到宋小河的面前。

她伸头一看,就见这地图正面画着各种顺滑流利的线条,纵横交错,眨眼看上去极为杂乱。

上面并没有什么文字,有些地方约莫是特殊点,被特地标记起来,但这样的标记并不多。

背面则是七封信的内容,是梁檀手写上去的,宋小河认得这个字迹。

“你们觉得,这会不会就是那座城的地图?”她看着上面这些密密麻麻的线条,有些拿不定主意。

众人一时也给不出答案,你一言我一语地猜测,没有定论。

一来,他们无法确定梁檀当初究竟有没有去过那座凶城。

二来,他们也探知不到梁檀留下这张地图的目的。

“无妨。”宋小河将地图收起来,道:“明日去了城中,自然就知道这地图能不能派上用场了。”

“那今日大家都早点休息。”杨姝补了一句,说:“轻松的旅程已经结束了,明日开始,那就是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的亡命之行咯。”

虽然是以玩笑的口吻说出的,但的确整合了一下队伍的气势,众人又闲聊几句,各自散去。

宋小河在深夜照常像往日一样,爬上了沈溪山的床榻。

彼时沈溪山隐隐有了睡意,察觉到动静之后翻了个身,极其熟练地将宋小河给搂进了怀中。

却听见宋小河忽然开口,“你觉得前面的那片山谷,当真有龙神沉睡在其中吗?”

沈溪山猝不及防小惊一下,低头一看,宋小河竟然睁着大大的眼睛,没有丝毫的困倦,是在清醒的状态摸上了他的床榻。

“怎么?”沈溪山询问。

“越来越近了。”宋小河的手指抠着沈溪山的衣襟扣,解开又扣上,如此把玩着,“我还是有点舍不得师父。”

“天下万魂终究要送往冥界,生死轮回是六界法规,你只有尽早将他们送去轮回,他们才能尽快重回世间。”沈溪山声音低低的,带着一种让人心口发软的耐心和温柔,轻轻地顺抚着她的后背,又道:“若是你们日后有缘,还会再相见。”

“可那就不是师父了。”宋小河闷闷地说:“他会忘记一切,有新的身份,新的名字,不再是我的师父了。”

沈溪山觉得她哭了,但是手在她脸上摸了一下,却是干燥的。

她仰着脸,用漆黑的眼眸看着他。

“忘记前尘,不仅是与前世之人断了羁绊,还有前世所做的罪孽业果,一笔勾销,成为崭新的人。”

他话锋一转,说道:“或许你师父有缘得道,届时飞升了,就能想起你了。”

宋小河说:“师父修炼的本事不行,害人的本事倒是一流,恐怕与大道无缘,师伯倒是有可能。”

顿了顿,她又接着说:“不过若是师父能忘却今生的这些痛苦,就算把我忘记也无妨。”

她微微噘着嘴,完完全全就是一个小可怜的模样,沈溪山看在眼里,心里软成棉花,泡进了满是情愫的坛子里,吸得沉甸甸的,每一滴落下来,都是对宋小河的喜欢。

“不想睡觉是吧?那就做点别的事情。”

他低下头,一下就吻住了宋小河的嘴,将她满腹惆怅的心事舔碎在唇齿间,带着旖旎入梦。

宋小河似乎不止一次地听人问起这个问题。

龙神沉睡在山谷之中,巨大的龙身化作山体,蜿蜒的脊骨化作山脉, 龙鳞为万木, 血液为河流。

傍山而生的百姓将龙息之谷奉为神山, 世世代代祭拜。

宋小河不知坐在了一个什么地方, 摇摇晃晃的, 很是狭窄漆黑, 她的手脚似乎捆了什么东西, 勒得皓腕和脚踝极为痛苦,半分挣扎不得。

头上也盖了块布,遮住了所有的视线, 她所能看到的只有黑暗。

恐惧占领了宋小河的内心, 正当她想要大声叫喊之时,却不知为何发不出一点声音来。

就在此时, 摇晃突然停下,继而就是重重一震, 这么一震, 把她头上盖着的那块布给震掉了。

她这才发现, 自己正坐在一个相当简陋窄小的轿子中。

这轿子大概是用什么破模板临时组装起来的,还泛着一股浓重的腐木味道, 沉重的布遮住了光, 以至于她所能看见的东西都很模糊。

那布就落在脚边, 浓郁的红色,像是血染的一样, 陈旧又刺目。

宋小河知道,这是民间的婚嫁。

新娘子会头盖红布坐在花轿上, 然后被抬去新郎官的家中。

只是她此刻手脚都被死死地绑住,花轿简陋,她身上更是没有任何红色的婚服,只有这么一块红布盖在头上,现在也被震掉了。

显然她是被抓来,强行塞进了这轿子中。

宋小河的感官无比真实,她挣扎起来,似要用力挣脱,却不论如何用力都是徒劳。

周遭没有任何身影,寂静得像是有人将轿子抬到了荒郊野岭,直接将她丢弃了一样。

但她却无论如何都发不出声音来,无法叫喊,求救。

正当宋小河急得满头大汗的时候,忽而一只手伸进来,就这么悄无声息地将轿帘给撩开了。

随后有人探进花轿,用一双毫无情绪的眼睛看着她。

宋小河大惊,这么一吓,直接把她吓醒了。

她睁开眼睛,才发觉自己因为这个梦出了一身的冷汗。

外面的天还没大亮,灰蒙蒙的,整个房中都显得昏暗无比。

沈溪山因为她的动静,也跟着醒了过来。

刚睡醒的他眉眼满是懒散,蒙眬的眼睛看了她一眼,嗓子还是喑哑的,“做噩梦了吗?”

宋小河转头,与他对上实现,梦境里所出现的最后一幕,她坐在轿子里看见的那双淡漠的双眼,又在此刻变得清晰。

她忽然冒出一个奇妙的想法。

“沈溪山。”她俯身,晃了晃沈溪山的胳膊,轻声问,“你觉得我们有前世吗?”

“前世?”沈溪山似没睡醒一般,下意识抓住了她的手,声音越发慵懒,含糊不清,“不仅是前世,我们还有生生世世……”

说着说着,他竟又睡去了。

宋小河见他困意浓郁,也不再扰他睡眠,而是将手抽出来,悄悄下了榻穿上鞋子,整理了一下衣裳出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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