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见的印象(1 / 2)

“叮。”

微波炉里的食物加热完成,有什么成熟了,缓缓打开的电梯门发出同样的声音。

“滴——————”

悦耳叮声在落下去的一瞬转变为刺耳的警报,一个女生从电梯里走出来。

电梯像是坏了。

或者说,不知道什么东西坏了。

蜂鸣声响彻整个走廊,在橙黄砖面包围的细长一条的空中悠悠飘荡,朦胧的危险预感叫女生犹豫驻足,却没能阻止她前进的脚步。

电梯门缓缓阖上了,身后亮堂堂的黄光消失不见,被这吵闹声响搅得心慌,女生的脚步不由自主地加快了,最后她干脆捂着耳朵跑起来。

B107、B105、B103……

她经过昏暗楼道里一间间透出惨白灯光的教室。

她一直往前跑,往前跑,警报声一点没有衰减,反而越来越强烈。

B101。

她往B101瞥了一眼,明亮教室最后一排坐着一个奋笔疾书的陌生男孩。男孩正自习,学得认真,没有表现出任何一丝不适。

他听不到么?

他怎么会听不到?女生心中有异。

教室隔音从没好到如此地步。他为什么会听不到?

女生停下脚步,猛地将教室门推开,动作粗鲁暴力,里面的男生抬起头,略带鄙夷地望了她一眼,很快重新沉浸在了书本里。

她没道歉,也没进去,继续往前走了几步,心头却浮上一层恐慌。

是她!是她自己。

可能是她出了问题,她听到了不该听到的声音。

救命!耳朵,好像要裂了……

铺天盖地的轰鸣声袭来,她捂着骤然发痛的双耳蹲在了地上。

左手提着的东西掉下来,里面的可乐咖啡、零食哗啦啦滚落一地。

头痛得要死。

她闭眼,紧紧捂着耳朵,眉头也深深蹙着,她什么都做不了,只好一秒接一秒地挨。

“薛铮。”

她一下子抬头:“宇泽!”

天地瞬间清明。

“……哪儿一直响呢?吵死了。”

B100排练室的门由内打开,两个男生从里面走了出来。

“怎么又突然停了?”

“嘉木上厕所半年了,到底干嘛去了?”

走在前面的男生拿手肘撞了撞他的同伴:“你快去看看,别一会把消防或者保卫处招来——薛铮?你没事吧!”

看到坐在地上的女生,两人飞快跑下楼梯。

走在前的男生戴眼镜,肤色白净,头发是棕色的,微卷,个子很高。

他向薛铮伸手,像要来扶,后者却没搭理他的好意,只拿起地上滚着的一罐可乐放进了他手里。

“靠,”男生将可乐拋向另一只手,有些无奈地嗤声一笑,“我来扶你的,你怎么不给面子。”

薛铮开门见山问:“刚刚有奇怪的声音一直在响,你们听见没有?”

“谁听不见!”男生笑道,“我又不聋。你怎么坐在地上啊?吓坏了?”

“怎么可能!”

听到来自他人的证据,薛铮放下了心,开始收拾散落一地的东西,脑袋里依旧乱乱想着刚才的事,她拿起一袋蜜豆面包,随口问道:“是这种夹心,没错吧?”

“对,对,”站在卷发男生后面的男生迈步出来,接过面包,“多谢。”

他个子较前面男生矮上一些,肤色微黑,不大说话,性格也内敛。

“我叫她买的,”前面男生勾搭上他的肩膀,暧昧一笑,“我叫人给你买夜宵,牛不牛逼?快说——多谢子麟哥。”

“滚。”后面男生不想和他贫嘴,晃了晃肩膀,甩脱他的手。

“好了好了!”薛铮站起来,打断道,“先别乱搞。今天这个教室是我好不容易申请到的,一会咱们最好做点正事。你们社开学一个新生没招来,综合评估得分也最低,下个月戏剧节,一定表现好点。这说不定是最后的机会了,知道么?”

“知道了!”前面男生相当夸张地拍了两下手,继续嬉皮笑脸,“感谢薛铮的指导和总结,你深刻分析了我们工作中存在的问题啊……”

“别浪费时间。”薛铮又打断,她四处望了望,发现少一个人,又道,“谢子麟,去把林嘉木叫回来。我出去买东西前他就在厕所了,他死里面了是不是?”

薛铮继续指着他身后那个较为内敛的男生,“李——你那个什么——鹤翀,不好意思,”她指着男生好半天,终于把他的名字想了起来,“咱们走。”

李鹤翀应声跟着薛铮上了楼梯。不过走之前,他和谢子麟交换了一个无可奈何的眼神。

认识不少天了,眼前的女生依旧没记清楚自己的名字,他耸耸肩,很包容。

一天前,也是他教给谢子麟包容。

那时候谢子麟问:“李哥,我实在是受不了和她待在一块,怎么办?”

这个“她”是薛铮,李鹤翀问都不用问。

当时他这样安慰别扭的室友:“你又不是江宇泽,你受她干嘛?你表现好点就行了。咱们也就合作这一次。”

今天谢子麟表现太好了,好到李鹤翀觉得自己矫枉过正,好到李鹤翀觉得谢子麟下一步就要追薛铮了。

在谢子麟一番花言巧语的轰炸之下,薛铮想都没想地被哄出去买零食,现在说话也莫名其妙带着一股脾气,没准是她感知到了这两个男生支开自己,就是为了在排练室里看十五分钟汤姆猫求偶的深层目的。

这样做不好,李鹤翀心想。他清楚自己和谢子麟正悄悄地把眼前女生当笑话看,薛铮是猫和老鼠里那只美丽矜贵的白猫咪。

可怜的汤姆。

李鹤翀继续在心里默默地包容薛铮,没上两级台阶的薛铮一下子转头回来,差点撞他身上,“不好意思。”她匆匆道了个歉,跑到了B101教室门口,李鹤翀问:“怎么了?”

“没事。”薛铮道,“我刚刚看错了,里面没人……咱们走。”

说着,她最后往教室里看了一眼。

三个人都是临安大学的学生,也是临安大学社团联合会的成员。谢子麟和李鹤翀,还有正上厕所的林嘉木大二,薛铮大三,却比谢子麟还小一个月。

谢子麟是临安大学“桃园自行车协会”的社长,李鹤翀和林嘉木是副社长,兼职财务、外联、宣传、活动、办公室。

他们三个是同居316寝室的生活战友、过命兄弟,这个社团刚好除了他们三个也刚好再没有别的人。

金秋九月,新生如潮水般涌进临安大学,百大社团张灯结彩争奇斗艳,如野兽般凶狠、贪婪地攫取新鲜血液,天秀与洋相并出,邹忌与徐公同美,万花丛中,只有桃园车协社长摆摆手,气定神闲。

“咱们有后劲,”他如此解释,“咱们肯定是大热门,用不着跟人家抢,不如以时间换空间,最后来他个逆风翻盘。”

好一朵空谷幽兰。

不,好一个逆风翻盘!

林嘉木手头有事情在忙,毫不犹豫信了他的鬼话,李鹤翀则没什么主意,于是在这美好珍贵又短暂的招新季里,三个人相互推脱,集体摆烂,宣传打了好似没打,信息群干脆没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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