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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此刻的荣耀是母妃被冤枉,生病一直缠绵病榻不得药治、是妹妹不敢吭声,连糖都没得吃、更是他差点儿丢了一条性命才换来的。

这点儿荣耀,他受得起。

而他这沉稳的样子,更是让赵奕欣赏不已,毕竟是自己的儿子,儿子优秀,当父亲的也与有荣焉。

再次回到自己住处,一路上的奴才都已经收到了风声,对他的态度也是顷刻转变,仿佛对他冷酷让他差点儿死去的人不是他们一般。

赵濯进到屋内,在屋中站了好一会儿,重重的吐出一口浊气,终于熬过了一个难关,他终于能轻松一些了。

走到书桌前,他还有课业没有完成,翻开书本,突然一张纸落了出来,上面若游龙飞凤的写着三个字:第二次。

没有署名,什么都没有前因后果,可诡异的是赵濯一下子就明白了这是何人放的。

贵妃娘娘。

他脑海中突然出现一个场景,一身华裳的贵妃娘娘坐在高位,居高临下的睨着他,眼里依旧满是对他的嫌弃和冷意,然后恩赐一般的说道‘记住,本宫帮了你两次’。

用最冷酷的语气,说最冷傲的话,可偏偏她这个对他恶意深深的人,一次又一次的帮他。

这世上,好恶到底是该用什么来衡量?

将纸张收好,重新翻开课本,他还得学习,他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学更多,更快的成长,他不想再看着母妃重蹈覆辙。

等课业做完了他才去看丽妃,丽妃居住的合欢殿一改往日的冷清,一直守在门口的禁军撤走了,内务府送赏赐的太监却人来人往,把门口都堵住了。

谁能想到,就在两天前,他母妃还因为没有药吃忍受着病痛的折磨。

“大皇子殿下来了。”

“给殿下请安。”

后宫中人,趋炎附势,眉眼高低,皆在眼前。

去到里面,丽妃穿上华服化了妆容出来接待这些人,看着精神了不少,旁边还有太医等着给她请脉。

不过两日,从门庭冷落到鸡犬升天,简直讽刺。

丽妃看着自己的儿子,眼里满是骄傲,她儿子长大了,能帮她洗刷冤屈救她脱离苦海,她如何不骄傲?

“濯儿。”

赵濯规矩见礼:“母妃!”

母妃,这一个称呼让丽妃差点哭了,之前被贬为丽嫔,赵濯都不能称她母妃,如今终于回来了。

“濯儿。”

丽妃赶紧去将他扶起,若非这么多人看着,她定是要将人紧紧抱在怀中的。

“我的濯儿长大了。”热泪盈眶。

赵濯扶着丽妃坐好:“母妃身体不适,还是坐着吧,早些让太医看病,身体要紧。”

丽妃现在哪儿还在乎什么身体啊,现在对她来说,生病都不是大事了。

“好,听濯儿的。”满心欢喜,堪比良药。

第137章 小沉子,本宫走了(一更)

知道江飞雪疯了之后叶绾绾就不再关注宫里了,关注太密切,被赵奕察觉了,对她不利。

而且江飞雪那边也不需要她盯着,丽妃复位,最恨的非江飞雪莫属。

禁足半年的委屈,儿子差点丧命的仇恨,她如何能饶过江飞雪?

就算有太后护着,江飞雪也只能装疯,否则不仅仅是丽妃找她麻烦,冷云卿第一个不放过她,毕竟冷云卿才是第一个受害者,差点儿一尸两命的那种。

她现在靠着装疯还能躲避在太后的庇护下,一旦不疯了,这两人当场能给她剐下一层皮。

杀了江飞雪固然一时痛快,可却要承受来自江家和太后的仇恨和威胁,还不如就这么让江飞雪疯着,惶惶不可终日,生不如死。

这滋味,不知道江飞雪觉得如何?她在宫中飞扬跋扈到处蹦跶害人的时候,可有想到今日?

从入宫到现在还不到一年,这一年时间壮举无数,害人不少,但这人作恶多了,报应也是来的特别快的。

天气渐渐暖起来了,今日阳光正好,正适合去见故人。

河堤两岸,绿阴细柳,叶少扬这人看着不靠谱,但选个埋人的墓地倒是选得挺好。

只有一个小土堆,连墓碑都没有,据说找到的时候只剩残破的骨架和一些衣料,他都不敢多留,让人找一副薄棺赶紧钉上,选了个地方就埋了。

记忆中跟在身后最安心的影子,还没真正了解就只剩面前这一堆黄土了。

叶绾绾在面前站了许久,脑海中万千思绪,最后化作一声叹:“挖吧!”

墓前挖一个深坑,将装着那个荷包的盒子放下去,然后再用土盖上,墓地的周围种上几颗夜幽昙,这是叶绾绾唯一能为他做的了。

做好一切,倒一坛子酒,烧一盆纸钱,看着火堆燃尽,叶绾绾转身:“小沉子,本宫走了。”

左右不过是那些人,等将来,她一定连着他的仇一起报。

叶绾绾没着急离开,而是沿着河堤往前走,也不知道走了多久,突然听得前面传来萧笛之声,还有不少喝彩,似乎很是热闹。

绕过一片桂花林,看到一座风雨亭中坐满了人,皆是布衣文人打扮,亭内亭外一共三四十人,有琴、有萧、有笛、有笔墨纸砚、有酒有茶。

有人吹箫伴乐,有人泼墨挥毫,有人借酒吟诗。

周围细柳红花,春风、归燕。

他们在这里赏春日之景,一眼望去,他们又何尝不是景中人?这些文人墨客,至少一半是未来要入朝为官的,即将成为大梁未来的中流砥柱。

那萧笛合奏,声音激昂而张扬,独属于年轻男子的书生意气,曲意澄澈,听着沁人心脾。

然而那些朝中大臣却几乎不碰琴乐,一是满脑子汲汲营营,没那闲心,二是心浊了,弹不出曲子。

而她……也没好到哪儿去。

素手拨弦,不知琴意。

叶绾绾抬手拂开面前的柳叶,转身欲走,不想对面一人却注意到了她,急匆匆的跑过来:“姑娘,姑娘留步!”

叶绾绾停下脚步转头。

来人看着二十岁左右的样子,一身兰白布衣,腰间除了一个简单的荷包再无装饰,头上也只是同色缎带束发。

容貌清秀端正,脸上还有两点雀斑,美男子算不上,但也看着顺眼,尤其是那双眼,明镜通透。

“姑娘,小生见姑娘驻足听曲,想必也是通晓乐之人,吾辈皆是寒门出身,所学有限,不知姑娘有何高见?”

叶绾绾觉得好笑:“你是想听我的高见,还是看着姑娘家想搭讪?”

直白的话一下子就让书生红了脸:“小生唐突,还请姑娘莫怪。”

叶绾绾看了眼他身后,那些人都看了过来,不过都抱着看好戏的姿态没有过来打扰。

“你们都是哪儿的人?”

书生正了正心神,端正姿态:“小生尹宣,温泽府人,身后的有小生同乡,也有来自四海八方的读书人,因缘际会相识,在这初春之际一起出来踏青。”

尹宣说完,看了眼叶绾绾身上衣服,同样的白色衣服,他今日穿的衣服是所有衣服中最好的,其他都已经洗到惨白,而叶绾绾这一身白衣泛着光泽,一看就是昂贵得他们买不起的布料。

显然是个富家小姐,顿时拘谨不已:“姑娘若是不嫌弃,可以过来坐坐。”

叶绾绾摇头,简直没眼看,若不是他这害羞拘谨的样子,她还以为他别有居心呢。

“我一个姑娘家,你们一群男子,我名声可还要否?”

“啊?”尹宣恍然大悟,个人更是尴尬得不行。

叶绾绾失笑:“也罢,我也不逗你,即是遇上,就当缘分,去拿把琴来。”

尹宣这次倒是反应极快,赶紧跑去拿琴,但那琴本不是他的,为此他还要躬身弯腰请求人家,好不容易才把琴抱过来。

叶绾绾身后的灵雀往前一步把琴接过,拿出帕子拭擦一遍再递给叶绾绾。

正好旁边有一个石桌,叶绾绾将琴置于桌案,擦了擦手,缓和了片刻,徐徐落下指尖。

琴弦波动,山水潺潺,若高山流水、溪流潺潺,若惊涛骇浪、激流汹涌。

叶绾绾的琴艺好坏取决于她的心情,这一曲她是送给燕沉的。

山高水长,就此别过。

琴音飘远去,风雨亭中的人都看过来,不少人朝这边走来,灵雀拦在叶绾绾三步开外,不让人靠近。

一曲弹完已然收获一群人的惊叹赞美,不等他们夸赞,叶绾绾起身,微微一礼,带着灵雀翩然离开。

一个衣着姣好,模样风流的书生问尹宣:“这是哪家的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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