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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这一生坎坷,命运多舛,遇到她之后才算是被老天爷眷顾了一次,可这么多年,不是分离就是各种阻隔变数,今年才终于算是得了一次圆满。

突然,一道细微的声音轻叩窗门,燕沉神情微冷,看着酣睡的叶绾绾好一会儿才起身出去。

前来的是他安排在这栖梧别院的护卫,护卫对他一拱手,什么话也没说,带着他往外去。

两人一路去到外院的一个房间里,屋外灯火明亮,这一处屋子却半点儿火光也无,牧风等在门口,等燕沉来了,指了指里面,都不用说什么,打了两个手势燕沉就明白了。

燕沉抬步进去,不到一刻钟就走了出来,身上带着一丝血腥,不用去看都知道里面的人被他斩杀,想把手伸到栖梧别院的,都得死。

先前的护卫让人进去收拾,看到牧风依旧站在那里,走过去:“风统领,你站在这里做什么?”

牧风背着手,摇摇头走了。

护卫看了摸不着头脑,这是什么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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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宫里,今日本该是一年一度最热闹的日子,实际上却冷清无比。

诺大的宫殿里,除了宫人,就剩赵濯、冯太后和福盈公主母子三人,他们脸色一点儿笑容没有,尤其是冯太后,盛装打扮的她却脸色铁青,目龇欲裂,一看就是在死死压抑着怒火。

不是她脾气不好,实在是太气人了。

今日本该是后宫所有人一起吃年夜饭守岁得,冯太后第一年主持年宴,早早准备好了一切,亲自打点,用了十二分心血,生怕做得不好怠慢了后宫众人,谁曾想临到开宴,后宫妃嫔全都被太皇太后叫了过去,竟是一个都没来,她这费心得准备都成了摆设,如何不气?

冯太后现在气得握在袖中的手都在发抖,怒不可遏,太皇太后欺人太甚。

她并非不尊重太皇太后,她还特意准备了太皇太后喜欢的,早早就派人去请她,给足了这位婆母尊重,谁曾想她突然来这么一招。

明明太皇太后什么都没准备,临时却把人叫去,就算有不愿过去的,都被她半路拦截强硬唤了过去。

你说你非要让人过去过年早点儿说也好安排,把人叫过去坐冷板凳,大过年的虐待谁呢?

而且你就算摆威风,为何叫了所有人却独独不叫他们母子,这分明是故意给他们难堪。

好好的年宴被她拆成这样,这若只是针对她,她也就忍了,可这事关皇上,这事传出去,天下人如何看待皇上?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他们母子对太皇太后不敬,这是要用不孝的罪名压死他们啊。

为了大局她也可以跟皇上过去,但是现在过去,那不就是被她拿捏死了,这口气她咽不下。

去还是不去,两难。

三人就这么坐着,谁也没说话,谁也没有起身。

福盈公主不懂朝局之事,也弄不清后宫的暗潮汹涌,但她知道祖母对他们的不喜,一直以来都不欢喜,她也从未想过要去讨好祖母,只知道自己坚定的站在母后和皇兄身边就是了。

赵濯也是一直沉默,不过比起冯太后的摇摆不定他倒是坚定很多,他不会去的。

按照孝义,他该去太皇太后那里,但是他不能去。

他们都清楚,一旦今日对太皇太后低头了,以后她插手的一定会更多,今日低头了,这朝堂天下就要变天了,他绝对不能成为被叶家掌控的皇帝。

先帝在世之时都不曾对太皇太后退让半步,他也绝不能让,但他也更清楚,如果不退,等待他的将是一场风雨动荡,太皇太后身后的叶家,他动不得、杀不得、也无视不得。

第一年当皇帝,他知道难,却没想到这么难。

冯太后愤怒、生气,气到泄气,她实在是没办法了:“若是绾绾还在宫中就不必这般为难了。”

太皇太后不喜她,但叶绾绾却能从中调和一下叶家的关系,她也不至于被太皇太后如此刁难。

赵濯看向她:“安国夫人从未让人解封永寿宫,是母后去把太皇太后请出来的。”

冯太后脸色一沉,顿时怒了:“你这话是在怨母后?我那还不是为了你?眼下叶家势大,若是对太皇太后不敬,叶家那边怎么看?叶国公几次三番去见太皇太后,不就是在警告我们?”

赵濯:“既是如此,今日的局面母后应该早有预料才是。”

太皇太后什么德性,叶家什么德性,这么多年他们不是该最清楚么?

突然砰得一声,外面烟花炸开,漫天璀璨,母子二人停止了争吵,看着外头的烟火,没有过年的喜悦,只有疲惫和复杂烟花过后,赵濯起身:“母后早些安歇吧,儿臣回去了。”

看着赵濯离开的背影,冯太后气得想要砸了手中的杯子,可一想到今天过年,最后又生生忍了。

本以为儿子当了皇帝自己就算是熬出头了,成为太后就是天下最尊贵的女人,可这太后当得也太憋屈了。

后宫那些人跟她不对付,现在连儿子也变得这么冷淡,这过的是什么日子啊?

不管宫里宫外如何,这个年到底平安无事的过了。

该热闹的热闹,该拜年的拜年,一年一度,不会因为帝王天家的不愉快大家都不过年了。

年初二,叶少扬和梁明月一起来看叶绾绾,庄琴入宫去拜见太皇太后了,本来是要带梁明月一起的,叶少扬却不干,直接把人扯来叶绾绾这里。

叶绾绾跟梁明月不能说聊得来,至少梁明月觉得自己实在是没法跟上叶绾绾的思路,叶绾绾对梁明月这个嫂子很满意,而梁明月对叶绾绾就……很复杂……

佩服、好奇、丝丝敬畏,还有说不出的……总之就是觉得她很是神奇。

没有一丝讨厌,但也无法亲近,总觉得不是一路人。

所以两人之间说话都挺客气有度的,维持在这个阶段,倒是很和谐。

反而是叶少扬这个当哥的,没话跟叶绾绾说,来了之后就四处走来走去,像是一只狗一般到处找什么,找了一圈也没找到,回到叶绾绾身边,用疑惑犀利的目光看着她,无声的审问。

叶绾绾全当没看见,这人脑子有病。

两人吃了顿午膳就走,出门之后梁明月才问:“你刚刚走来走去在找什么?”

叶少扬摇头:“没什么,就随便看看……毕竟她才搬过来不久,我多检查一下。”

梁明月明显不信,他们相处的时日也不短,叶少扬什么德行她不清楚?

叶少扬不敢面对梁明月的质疑,他总不能告诉她自己在找叶绾绾的奸夫吧?

叶绾绾倒是把人藏得深,但他一定会把那人揪出来的,至于揪出来要做什么他还没考虑那么深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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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初三,叶绾绾这里来了位贵客。

本以为自己这偏僻之地无人问津,没想到客人倒是挺多。

“夫人近来可好?”

一身紫衣的少年,斯文俊秀,举手投足间带着贵气尊雅,竟然是宫中的少年帝王。

叶绾绾受了他的礼,也没起身,表情很是不欢迎:“你来做什么?”

赵濯不请自来,还一点儿不觉得不自在的坐下:“濯是辈,自然是来拜年的。”

皇帝来跟她拜年,她这颜面可够大的。

赵濯看着叶绾绾,很是关心:“夫人在这里过得可好?”

叶绾绾:“自是好的。”

赵濯看着诺大的花园:“这就是你所愿的生活?”

叶绾绾终于正眼看他:“不然呢,你有什么事儿直说,不必拐弯抹角?”

赵濯想要含糊过去,但看着她好一会儿,终是说起了过年那夜的事情:“这件事情朕处置得有欠妥帖,朝中的折子还没送上来,但今日叶国公入宫去看太皇太后了,朕……想听听夫人的意见。”

叶绾绾听了还真是不觉得意外,太皇太后的性格她最是清楚,而冯太后一直被打压,迫切的想要树立好的形象,人善被人欺,这是必然的局面,最后没有妥协,猜也知道是赵濯的骨气了。

“你是皇帝,宫中之事怎么处都凭你的意见,与我无关。”她都离开了,这些事情跟她有啥关心。

赵濯就这么看着她,虽然什么都没说,但眼里满是恳求,怎么看着可怜巴巴的。

叶绾绾扯了扯唇,很是无奈,终是说到:“姑母一生好强,最爱权势,除了她儿子,谁都不足以让她忌惮,不过先帝病逝对她打击不小,缠绵病榻,身体大不如前,后宫中的事情还是少拿去烦她,让她安心养病吧。”

叶绾绾只差明晃晃的说,你别搭她。

当初出宫之时她也跟赵濯提了,就让她在宫中养老,意思就是别让她有话语权,可惜赵濯到底太年轻,冯太后也不够狠,这才让太皇太后拿了主动权。

现在这个局面,想要翻盘怕是难了,不过及时止损,别让她插手太多,否则怕是真的一发不可收拾。

话不用说得太直白,赵濯可比冯太后懂得多,明白了也就不再多言,留下带来的礼物起身离开,临走之时还说了句:“宫门永远为夫人敞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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