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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偃带兵南下,她知道秦偃打仗厉害,担心是不会,只是默默关注,在家里等着。

这次秦偃出兵是皇帝授意,摄政王统筹,粮草补给都准备充分,不需要她操心。

秦偃要用她的人,她能给的已经给了,离得远,那些人又不是家奴,不会听她命令,事情要怎么做还得看秦偃自己的本事。

这么一算下来,明明周围战火硝烟,她愣是得空闲了下来。

不怎么担心,也没什么事情落在她身上,可不就闲了么。

长公主府一出事,朝中人心惶惶,忠王一脉生怕自己被牵连,缩起来都来不及,哪儿还敢在这个时候出来蹦跶。

因此也就没人为难她的铺子,所有店铺已经准备好,就等到选好的那天再次开张。

不过这些事情都不需要她操心,下面的掌柜自己都能安排好,比她亲自过问都要仔细。

倒不是说这些掌柜对她多忠心,不过是优胜劣汰、能者居之,秦家开出的条件优厚,没有掌柜能拒绝丰厚的工钱,更别说还有身股。

但那丰厚的工钱可不是白拿的,若是办事能力不行,达不到预期的标准,秦绾绾都懒得来扣钱那一套,直接降级,重新考核再来。

秦家商号形成了一套完的体系,所有掌柜都是千挑万选,层层考核才能胜任,没有能力的根本不可能成为掌柜管一间店铺。

而且秦家有绝对充足的货源和人手,若是背靠这样的大树都做不好事情,那还要这掌柜何用?

这也是为何秦家商号独占鳌头的诀窍,秦家这些掌柜的做事赚钱比他们这些当老板的还积极,何愁秦家不富?

手下能人太多,自然用不着老板操心,从三年前开始,秦绾绾的工作就剩下看账本数钱了。

譬如现在,侯府大门一关,秦绾绾就看看账本,晒晒太阳,看看书,吹吹风。

任凭门外大浪滔天,侯府仿佛新开辟了一处天地,与世隔绝,闲人勿扰。

一眨眼就是半月过去,若不是门房来报说摄政王前来拜访,秦绾绾都把那日公主府的事情忘记了。

哦,那天她好像穿了嫁衣去了公主府,但都没能跟长公主对上就被宋宸带走了。

对,是宋宸带走她的,那时她才给张赋下了毒药,毒药!?!

因为太阳太暖和,有些昏昏沉沉的脑袋清醒了几分,嗯,她给张赋下了毒,紫玉骨。

十天就会全身腐烂到可见紫色的骨头,现在都半个月了……

微微起来的身子重新躺了下去,什么都迟了,人都死透了,嗯,不重要了。

秦绾绾不嗜杀,她几乎没有杀过人,就是对人用毒,折磨一下,达到目的之后会给解药的。

张赋是为数不多的意外,主要是她刚刚下药人就被带走了,后来人又不在跟前,她跟那张赋又没什么关系,自然就想不起来。

现在想起来了迟了,人死了就死了,反正也是个人渣。

那老嬷嬷可是他们的人,在他面前变烤肉了,他别说同情担心了,连看都懒得多看一眼。

长公主准备了那三道关卡,每一道都能要人半条命,他却笑眯眯的喊她快点过去,好让长公主开心。

笑面虎都不能用来形容他,那压根儿就是个没人性的渣滓,母亲长公主是人尽可夫、杀人为乐的蛇蝎,他一直主宰长公主府,指不定变态成了什么禽兽。

既然大家都不是什么好货色,她自然就不会因为他的死愧疚。

面前突然多了一个高大的阴影,陌生的气息把她笼罩。

秦绾绾缓缓睁眼,迷蒙的眸子眨了眨,恍惚中看清站在面前的俊美青年,后知后觉的想起来刚刚好像有人说摄政王来了。

上次见面是半月之前,难得她认真记住了他的脸,现在一眼就能看出他瘦了,脸上有些疲惫之色,眼里还有血丝。

不过这人当真是难得的好颜色,便是如此憔悴的样子,浅浅一笑,亦是让人眼前一亮。

秦绾绾睡得混沌的脑袋慢慢清醒,坐起身,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嗯,穿戴齐,躺下之后没有动,也不算凌乱。

还好,不算太失礼。

起身,微微行礼:“王爷。”

时隔多日再次看到自己心心念念牵挂的人,还是难得不那么冷漠的呆愣迷茫模样,宋宸眉眼弯起,心情愉悦:“秦姑娘,本王早该来看望,不曾想事务缠身,一直拖到今日才来,在这里向姑娘陪不是。”

举止有度,温和有礼。

秦绾绾思维发散的想到了那天他骑马去救她,那速度和反应,行云流水、果敢决然,马术和功夫都是顶尖的。

本来看着是个斯文的贵公子,没想到还是高手。

突然就想起这人五年前一路带兵回来,铁血手腕拥护兄长登基,这人跟兄长是一类人,呃,这么想也不对,他似乎比兄长更有城府。

锋芒内敛,看着华丽无害的外壳,里面却是锋利无比的利刃。

哪怕只窥得冰山一角,秦绾绾也能笃定这是一个很危险的人,可这人现在看起来实在是太无害了。

装习惯了?还是别有居心?

宋宸带来了不少东西,布匹、头面、镯子等十几样东西,装了好几个箱子。

“本王带了些东西作为赔礼,还请姑娘莫要嫌弃。”

说着将自己亲自拿在手里的盒子递给秦绾绾,还亲自打开,里面竟然是一盒新鲜的荔枝。

荔枝红艳,上面还有碎冰保鲜,所以看起来很是新鲜,连叶子都还是翠绿的。

“尝尝?”

面对宋宸期待的表情,秦绾绾抿了抿唇,荔枝……她确实喜欢吃。

可吃人最短,拿人手软,堂堂摄政王对她这么殷勤,消受不起。

之前的两块药玉退了,现在的东西秦绾绾也不想收。

这哪儿是一盒荔枝啊,分明就是不怀好意的敲门砖。

她收了荔枝,后面那些东西怕是也得留下,以后宋宸要是再送东西来怎么办?

可别说他是摄政王,纡尊降贵云云。

她就是不识抬举,她并不想嫁人,摄政王她也不想嫁,所以何必人家希望?

兄长秦偃和皇家兄弟之间的事情她不管,君臣、朝堂,与她何关?她别把她牵连进去。

“不必。”

抬手,拒绝。

宋宸没有逼迫,脸上表情都没变动,意料之中的事情而已,抬手让其他人下去,自己坐到秦绾绾旁边的位置。

“姑娘不是不喜这荔枝,是不喜本王对么?”

摄政王很有自知之明,也摸清秦绾绾的路数了,自己不讨喜也不强求,但也绝不气馁就是了。

他将荔枝推到秦绾绾手边:“荔枝无罪,今年第一批,尝尝,就算讨厌本王,也不必跟荔枝过不去。”

秦绾绾不说话,某种程度上来说,她是真的爱憎分明。

她心情还不错的时候,能跟你打几声招呼,应你几句,可她要是不喜欢了,那就一个字都没有。

不能说是木头桩子,更像是把自己封闭起来,谁也不,谁也不在乎。

宋宸也不是第一天碰壁了,不觉得恼,反而觉得这姑娘着实可爱,生气就闷着,像个软包子。

没那么多的心机算计,喜恶一眼明了,在他眼里,可不就是单纯得可爱。

“秦偃很担心你。”

修长的手指拿起一颗荔枝慢慢剥开,红皮里面包裹白嫩饱满的果肉,将剥了一半的荔枝放到秦绾绾的手边:“秦兄跟我说过你们以前的事情,他很心疼,很自责,觉得是自己没有护住你。”

“他希望你像个寻常的姑娘一般,有七情六欲,有爱人相陪。”

宋宸又开始剥荔枝,玉节修长的手指沾染了汁水,拿起旁边的帕子擦了擦:“我也是从军营爬起来的,当兵的人在军营摸爬滚打,战场上浴血冲锋,打的仗多了,他们其实不在乎生死了。”

“每次战场,尸山血海,拼杀之时,早就生死置之度外,要说还有什么能让他们害怕担忧的,就只有心里最在乎的人了。”

“怕家中老母收到噩耗承受不住,怕心爱之人等不到自己落泪伤怀,怕自己在乎的亲人伤心难过,孤苦伶仃。”

秦绾绾没说话,但她听见了。

要说秦偃会害怕,秦绾绾不信,可秦偃害怕她孤独,也许是真的,哪怕他从来没说过,但他对她的疼爱早就说明了一切。

秦偃是将军,免不了去战场厮杀,他固然强大,却并非金刚之身。

他不会害怕死亡,因为司空见惯,但他的死亡会直接影响到秦绾绾,担心她没人护着。

秦绾绾性子凉薄,早就想过无数次秦偃可能会死,早就接受了这个结局,所以心里并不会有太大的起伏。

秦偃会死,她也会死,有什么好紧张的?

与其担心这些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发生的意外,不如珍惜当下,何必庸人自扰。

然,这只是她一个人的想法,她性子冷不担心,秦偃总不能跟她一样的想法。

想让她成亲,想让她感受男女情爱,这些秦偃都亲自跟她说过,可她从不上心。

可这不是瞎想么?明明他自己都没娶个嫂子给她生个侄儿什么的,凭什么让她成婚?

秦绾绾还是觉得他瞎操心,不过感情的事情就是这样,存在、解、明白,但不能消除。

宋宸轻轻起身,没有打扰思考的秦绾绾,让人把东西留下,就这么带着人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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