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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伴随着一阵强烈的尼古丁气息,康斯坦丁也从原地失去了踪影。

眼看康斯坦丁消失在自己眼前,侏隼鸟的情绪却没发生太大波动。

对于西奥多来说,接下来将发生的一切是命运圆环里早就注定的一格。

那既是尚未发生的未来,亦是已经被书写好的过去,结局当如一条向前的直线,一往无前地抵达那个最后的彼端。

康斯坦丁还会回来,或者他们总会在同一个终点碰面。

西奥多才往梅纳庄园的方向飞了十几米,康斯坦丁就在原地重新现身。他这次的表情有点奇怪,盯着西奥多的脸多看了几眼,好像在玩一款找不同小游戏似的。

香烟又往后燃烧了一节,火星已经快烧到康斯坦丁的手指。臭名昭著的地狱神探却没顾得上愈来愈短的烟头,就像是有什么事搞得他心烦意乱似的。

“里面那个,也是你?”

西奥多猜,他刚才大概去了趟斯坦利的大宅。

至于那里面正上演着什么戏码,西奥多比康斯坦丁更清楚。

对于康斯坦丁这种察言观色等级点满的家伙来说,甚至不需要西奥多给他一个肯定的回答。男人烦躁地皱起眉头:“怪不得除了空间波动之外,还有少许的时空残影。你应该不是法师,那就是觉醒的变种人?……嘶,F○CK!”

香烟终于烧到了康斯坦丁的手指,他把烟头丢掉,又在脚底捻灭。

西奥多恍然想起,现在是二十年前,超人的名声尚未响彻在外,人们看见会飞的红披风,第一反应都是遇到了变种人。

“差不多,所以要借助你的魔法帮我个忙。”西奥多已经有点开始着急,但没在语气里表现出来,“怎么样,这次要搭个顺风车吗?”

康斯坦丁盯着西奥多看了几秒,似乎在衡量他的价值。

过了一会儿,他从烟盒里磕出一棵新的香烟点上。

康斯坦丁深深地吸了一口:“记着,你欠我个人情。”

尘埃落定

西奥多抓着康斯坦丁的后衣领, 只用了两三秒钟,就就跨越了前往梅纳庄园数公里的路程。

侏隼鸟悬浮在半空之中,保持在和二层楼平行的高度。透过钢筋混凝土的墙体, 记忆中曾经发生的旧事,又以另一个方向的视角于眼中浮现。

被拽着风衣后心的康斯坦丁感觉到身后不自觉加重的力道,懒洋洋地发出提醒:“我说过了吧,想要和我进行点窒息之类的特殊行为,你还得再长大两岁。”

听见这话, 西奥多忍了忍,还是将手中的力道微微松开了些。

“等下进去以后……”

“知道, 你之前说过一遍了, 我还没有那么容易老年痴呆。”

康斯坦丁咬了咬嘴里的烟头, 浅银色的烟灰像是雪花的余烬, 飘飘忽忽地洒向脚下的草坪:“屏蔽记忆,再帮你换套衣服, 对吧。”

“没错,衣服的款式……”

“从里到外,全部换一遍, 我已经听你说过了。”

康斯坦丁不耐烦地摇了摇头, 哼笑着说出了相当炸裂的话。

“放心吧, 你找不到第二个比我经验丰富的人帮你,每次我不耐烦洗内裤,都用同样的方式换一套新的。”

西奥多暂停了片刻,从里面感悟出一丝非常了不得的东西。

他抱着最后一丝期望开口:“那么换下来的衣服……”

“你真想听?”

康斯坦丁的嘴角浮现一丝不怀好意的坏笑,就像是在酒吧里看见某个即将被骗得连菊花都输出去的倒霉鬼。

“我的裤衩会随机套在一个恶魔的头上。”

那位被幸运眷顾的恶魔, 最好尽快向上帝祈祷, 期望获得他老人家的眷顾。

因为地狱之主路西法即将在三秒钟内循着气息而至。

西奥多:“……”

哪怕是以四处乱创而闻名的侏隼鸟, 面对康斯坦丁时都不由得叹为观止。

鸟生有涯,而创无涯。

侏隼鸟要学习的东西,还有很多。

西奥多沉默了几秒,半真半假地缓缓开口。

“你知道吗,曾经在我心里,你是个坚强、善良、乐观、正直、可以原地进入天堂的高尚灵魂。”

“……”

这次,轮到康斯坦丁嘴里的半截烟头啪嗒落地。

只要康斯坦丁想,他能让自己看起来像是最虔诚的神父。

但大部分时间,他会坦然地表露出自己是个满嘴谎言的人渣。

今天整个晚上,康斯坦丁嘴里吐出的所有单词,只有这一句听起来最为正经。

“无论斯坦利跟你说过什么鬼话,孩子,千万别相信他。”

被当面用近乎肉麻的词语夸奖以后,康斯坦丁看着西奥多的眼神,就像是看着一件麻烦汇聚成的漂浮物。

如果这位地狱神探没有凭借敏锐的直觉,窥破一丝时空循环的玄机,参悟到今天晚上自己出现在这里是一种必然,估计会连夜逃到地球的另一端。

这一刻,康斯坦丁虽然没逃跑,但那股想尽量远离西奥多的气质真是藏也藏不住。

看着男人有点浑浊的眼球,西奥多毫不怀疑,他会在小西奥多记忆中打上一层又一层的厚码,直到把他自己整个人都糊得看不见位置。

……那么又对上了。

西奥多一直感到疑惑,为何在自己的记忆里,救援者共有两个,但从画面上看只有一个。

画面上展示出的那位,只在脸上闪烁着一层马赛克。

而另一位存在,却从名字、外貌、身高,都被清空成不存在的样子。

现在看来,这里面大概有点他自己的原因。

数月之后的今天,这个问题的答案被突然揭晓。这就像是一个提醒,在无声地告诉西奥多,无论他多么着急,都最好按照记忆中的时间线来。

西奥多深吸了一口气,又等待了半分钟,直到别墅里发生的画面,终于走到了记忆中的节点。

少年西奥多挥出手中的刀片,划向斯坦利的喉咙,给出他最绝望也最无所畏惧的一击。

而十六岁的西奥多不再观望。

他毫不犹豫地握起了拳头,然后——

轰——!!!

别墅的外墙,连同内部房间的墙面四分五裂,呛人的灰色烟尘弥漫在尺寸之间。碎裂的瓷砖迸飞,不规则的混凝土四溅,扭曲的钢筋带着强大的冲击力,当场把背对着西奥多的斯坦利砸了一个踉跄。

遭受到突如其来的袭击,斯坦利有些震惊地转过身来。

时隔半年之久,西奥多终于面对面地,重新和自己过去的噩梦相见。

“……”

在这一刻真正发生之前,西奥多本以为场面会很难看。

他或许会拎起斯坦利的衣领,把眼前的恶魔手撕成比鱿鱼条还细碎的小片。他也可能当场拎来一桶水泥,像某种都市传说一般,把斯坦利灌注,然后冷眼看着他僵硬成一个灰色的人形。

但直到它真的降临,西奥多才恍然觉察,原来事情已经在不知不觉间,发生了那么大的改变。

这一刻,他的注意力只有一小半还停留在斯坦利身上,更多的那部分,西奥多都分给了过去的自己。

曾经仿佛毕生都无法逾越的高山,也终于渺小得像是脚下的土丘。

斯坦利仍然活着,但对于西奥多来说,他已经和死去无异。

他不再是难以打败的敌人,不再有资格成为使少年人深夜惊醒的梦魇。侏隼鸟未来将击败无数敌人,每一个都比斯坦利强大;一个真正的家庭会覆盖掉梅纳庄园的记忆,西奥多会在深夜里梦见的,只有团圆时的聚餐。

不知何时,他已经把斯坦利从自己的心结上剔除,像是踢走脚下的一颗石块。

这一刻,比起马上就要死去的斯坦利,西奥多更愿意多看看十五岁的自己。

侏隼鸟望向从前倔强又单薄的自己,那双几乎一模一样的矢车菊色眼睛,一开始还没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但很快就泛起出乎意料的震惊,和看见机会的狂喜。

这一刻,十五岁的西奥多和十六岁的西奥多,心声完全同步——

眼前突然降临的是恶魔吗?

那又有什么关系!

他将如神话般索取灵魂作为代价?

这代价听起来渺小的不值一提。

小西奥多朝身披琥珀红调披风的怪人踉跄了几步,蓝色眼眸中忽然迸发的光亮,像是黑夜里举起的火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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