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侏隼鸟若无其事地移开了眼神。
咫尺之间，他听见罗宾的心跳声，是曾经聆听过无数次的韵律，节奏却比平时要更快一些。一下一下，莫名地让人心慌意乱。
仿佛过了整整一个人类进化史那么久，提姆的声音终于在头上响起。
“好了。”
西奥多长出一口气。
可直到他这口气落完，罗宾虚虚搭在桌面上的手臂还没有移开，甚至握住了鼠标。
提姆认真地跟西奥多分析：“对于普通人来说，时空穿越这件事实在太匪夷所思了，你至少应该给提摩西探员一点自证身份的证据——照片怎么样？电脑上有前置摄像头，我帮你拍一张？”
西奥多几乎没听清罗宾在说什么，就胡乱地点了下头。
过了两三秒钟，侏隼鸟才反应过来：“等下，我的电脑知识还没差到这种程度——”
起码用前置摄像头拍照片这种事，他还是会的。
“安心，已经拍好了。”提姆微笑着拍拍西奥多的肩膀，“我特意找了角度，只拍了你的脸……看看这张怎么样？”
确实，就像罗宾说的那样，照片上只有西奥多一个人的脸。
罗宾只不过是入镜了一条胳膊和小半个身体，以及下巴隐约埋在西奥多头顶柔软的发旋里，一看就知道和西奥多关系好得不得了罢了。
至于照片上的西奥多，眼神忐忑又急促，脸上不知为何还浮现着一丝隐约的红晕，看起来相当吻合期待见面的模样。
侏隼鸟挑不出这张照片的毛病。
但是，但是。
西奥多仰起头，喃喃自语声里仿佛带着一丝对于人生的怀疑。
“怎么感觉流程完全被你包办了？”
“有吗？”提姆惊讶，“十年后难道不是这样？”
“十年后……”
罗宾叩叩自己的电脑作为提示：“十年后的我提前定制了入侵蝙蝠系统的全部程序，你只需要找机会插一张储存卡就好。只是提前把我们在十年以后的相处模式挪到现在，我还以为你不会反应这么大呢。”
西奥多眼神闪烁，不知为什么，原本流畅的语言系统忽然有点字不成句。
“什么挪到现在，十年后的相处模式，我是说……我们在十年以后……”
罗宾不紧不慢地在两人间指了指：“从过去，到未来，我一直和你站在一起，哪怕面对蝙蝠侠，是不是？”
侏隼鸟不自觉地加快了心跳。
提姆神情郑重：“所以很明显了，十年以后，我们是——”
西奥多下意识屏住了呼吸。
然后，他就看见提姆狡黠地、堪称无辜地、从表情上看眼角里居然还带着几分自己表演时影子那样笑了笑。
“我们是同谋啊，泰德。”
西奥多瞬间睁大了眼睛。
罗宾是故意的，他明知道我想听的不是这个！
罗宾还在微笑，笑容里明显心情很好：“怎么了，泰德，你好像有话想说。”
侏隼鸟恼羞成怒：“没有。”
“好吧，那就没有。”提姆朝着西奥多眨眨眼睛，“不着急，等你做好准备随时想和我说。”
罗宾拿起自己的笔记本，从容地往房门口的方向走去。看着少年人沉稳的背影，西奥多眼前忽然闪现出超级侏隼鸟无名指上那枚戒指的影子。
“罗宾——”
“嗯？”提姆悠闲地半转过头。
话语顶到喉咙口，汹涌得像是马上要决堤的潮汐。然而出口却只放开细细的一线，那泄漏出的一丝情感被梳理以后，仿佛丝线被编织成漂亮的轻盈蕾丝，以最婉约的方式滑过舌尖。
西奥多的嘴唇张合了几下，有点紧张地问：“如果要送你礼物的话，你会喜欢金色吗？”
提姆很仔细、很认真地想了想：“我喜欢，如果能搭配上红色就更好了。”
听见答案的瞬间，浓烈的热意霎时就烧上了西奥多的耳朵。
罗宾的身影终于消失在门口，咔哒一声，门锁落下，房门掩上。
侏隼鸟的五官像是野生般四处放飞起来，在无声地呐喊了几次以后，他把自己扔到床上。
不行，说不出来。
根本说不出来。竟然说不出来！
同样都是自由的小鸟，罗宾怎么就那么会啊！
“……总之我听说，你是家里最有相关经验的人。”
西奥多单手托着下巴，深沉地看向夜翼：“所以我有问题向你请教。”
迪克不愧是全家经验值最高的人，只反应了不到零点几秒，他就明白了西奥多的意思。
“哦~泰德~~”夜翼脸上挂起了调侃的微笑。
西奥多绷紧了脸：“如果你的笑容幅度再大一点，夜翼……”
夜翼干脆放肆地大笑了起来，一边笑一边伸手揉西奥多的头发，被侏隼鸟敏锐地闪开。
“你知道吧，泰德，虚张声势不能让你在这方面变得更强大，你得善于学习，还得再谦虚一点。”
好吧，西奥多谦虚地请教：“如果我想，嗯，完整地表达我的意思，你有什么经验吗？”
迪克这回是真的吃了一惊：“天啊，你不会现在还没能跟那迷人的姑娘完整地说过一句话吧？”
很快地，他就为自己的猜测找到了佐证：“我想起来了，你确实不太擅长应对女士。”
西奥多没有纠正这个误会，他平平地凝视着自己的正前方。
“所以怎么办？”
“其实很简单的，我们用系统脱敏的方式训练一下？”
迪克一边征询西奥多的意见，一边挪动位置，从西奥多对面换着坐到他的身边：“你别躲——我给你做个示范。看好了，你先靠近她，对她微笑。”
夜翼侧过头，凝视自己的兄弟，爱琴海天空般的蓝眸里，漾开一丝含情脉脉的秋波。
“下午好，你换了枚新胸针？看起来真漂亮。”
说到这里，迪克微微低头，切换成讲解性的语气：“这一步，你说什么不重要，只要赞美她、别冒犯到她就行。重要的是你们之间的距离已经缩短在一米之内，这不是常规性的社交距离。如果她没有拉开距离，就是对你感兴趣，起码不讨厌你。如果她尬笑着挪开，那就立刻停止，别惹姑娘烦。”
西奥多有点骄傲，也有点不自在地拧过脸：“我们比那更近。”
“你的进度比我想象中好很多啊。”迪克眼睛一亮，“那就可以进行下一步了，泰德。”
夜翼这么说着，手臂抬起，非常自然地搭在了西奥多的肩膀上。对着臂弯里的弟弟，他露出一个真挚动人的深情微笑。
“听着，我有个好主意，我知道一个公园景色很不错，还有非常美味的冰激凌车，如果你不介意的话……”
在夜翼老练纯熟的调情技巧下，西奥多的鸡皮疙瘩从后脖颈一直蔓延到脚底板。
更可怕的是，在他们身后，忽然传来蝙蝠侠死神般的声音。
每一个字母听起来，都像刚是从牙缝里森然地硬挤出来。
“——你们俩，在干什么？”
导师地狱般的声音从身后响起, 西奥多猛地打了个激灵，惊恐地转过头。
怎么做到的，蝙蝠侠越来越神出鬼没了！哪怕是半氪星人的超级听力, 居然都没发现B究竟是什么时候出现的！
在哥谭的地下世界，一直有条关于蝙蝠侠的传言。据说阴影所及之处，都是蝙蝠侠统治的领域，黑暗骑士一个念头就能跨过几十公里的距离，从任何没有光明笼罩的地方冒出头来。
西奥多一向认为这条传言很没逼格——把蝙蝠侠说得仿佛一只大蘑菇。
直到现在, 惊吓过度的侏隼鸟开始认真思考这个问题：蝙蝠侠真的能在阴影内实现空间跨越吗？
相比于西奥多猛然朝旁边弹开，一副要和夜翼撇清关系、一看就知道心虚过度的模样, 迪克的态度就相当坦荡。
夜翼好笑地看了反应过激的侏隼鸟一眼, 甚至还有心情和蝙蝠侠说笑。
“哇, B你快看, 泰德居然也会害羞。”
蝙蝠侠连一道眼风都没分给西奥多，不动如山地看着最早的一代罗宾, 等着他的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