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0 天下棋局30(1 / 2)

“妈妈。”她吃力地放下扫帚,朝母亲喊去。

瘦弱干枯的女孩打扫完这片小储物间后,已经没有力气干其他任何事情了,毕竟,她才五岁。

她本能地想哭,但想起那些凶狠的责骂,就又把眼泪憋了回去。主人不会殴打她,因为怕伤着她脆弱的躯体,所有惩罚反而都由父母承担。

她还记得有一次,自己失手打翻了一瓶魔法药剂,主人怒不可遏,生生拆掉父亲十三片鳞甲。

那一定很痛,她想。

“怎么了?孩子。”母亲没有叫她的名字,那是因为她和父母一样,没有名字,奴隶是不配拥有姓名的,尤其是龙裔奴隶。

她依偎到母亲怀里,鞭子与命令没有抹去她言行举止里属于孩童的依恋和稚嫩。

她问母亲:“我好累,妈妈......”

母亲把她抱住,母女二人蜷缩在储物室黑暗的影子里,就像一大一小两粒尘埃,随便谁吹一口气来,都要飘向渺远的未知。

“别怕,孩子,”母亲的柔声细语舔舐着她的耳垂,“总有一天,真龙会降生,祂会拯救我们,拯救所有深陷于苦难中的生灵,不论是龙,人类,还是别的什么东西。”

那是母亲的一厢情愿罢了,虽年纪还小,但她早就明白这一点。

突然,她的脑海里闪过一幅画面,是一个龙裔少女,正压在她的身上,嘶吼着张开背后一对翅膀,真龙的翅膀。

她有些意识到,自己应该是在做梦,就立刻对母亲说:“不要离开我,妈妈。”

母亲没有回答她,实际上,除了储物室的木门被粗暴打开的碰撞之声,她已经听不到任何声音了。

这种碰撞在她脑海里回荡,越来越响,像一场可怕的飓风,把所有的画面都绞得粉碎。

血爪睁开眼睛,意识到这响声其实是流水拍打暗石发出来的。

她翻过身子,体内的骨骼似乎已经破碎成千万块,在翻身的动作下与肌肉相互倾轧。

躺在千里地下,面对寒冷如冰的流水、坚硬如铁的岩石和空无一人的漆黑,血爪这样说道:“妈妈,我好疼啊。”

声音经由空谷,传来回响,成为这里唯一理会她的活物,恍惚间,她觉得这声音好温柔,好温暖,就像是母亲说出来的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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维罗妮卡·萝斯扫视眼前的村庄,那是一幅由焦炭的黑、稻草的黄、血污的红共同构成的肮脏画面。

“这是第几个了?”她问自己的副官,粗重的呼吸让胸前的盔甲如波涛一般起伏不定。

“第三个。”副官回她,声音里有一股藏不住的情绪。

和维罗妮卡心底一样的情绪,名为愤怒的情绪。

乌云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盖住蔚蓝天幕,空气中的尸臭混杂上水汽,传来一股潮湿的酸败味。

维罗妮卡从不掩饰自己的心声,她的脾气和她满头的红发一样,像熊熊燃烧的烈火:“这群杂种,都他妈的疯了!”

她转身,拔出鞘中的烈阳之刃,高高举起,在昏暗的天空下,这把经由神明赐福的宝剑代替了太阳,熠熠发光,把七百四十七名烈阳战士的盔甲照得闪亮。

“三个村子,四百条人命!四百个太阳的子民!”维罗妮卡在将士们面前徘徊,厚重铁靴踏在浸润满鲜血的土地上,每一步都践踏出污泥,像芒草村民们的眼泪,“四百个曾在太阳照耀的土地下安居乐业的百姓!”

七百四十七名战士巍然挺立,甚至看不到握住剑盾的手有分毫颤抖,像七百四十七尊活生生的雕塑。

“你们的脚下,就踩着他们的鲜血,踩着他们的尸骨,踩着他们曾经平静的生活,”她的嗓门大得惊人,“告诉我,断南关的战士们,你们羞愧吗?!”

“咚。”

士兵们没有回答她,而是齐齐把手中的正圆形盾牌和利剑相撞,发出一阵磅礴的响声,告诉他们的将军,他们羞愧。

“告诉我,你们愤怒吗?!”

“咚”

七百四十七块太阳圆盾又是与七百四十七把利剑相撞,告诉维罗妮卡,他们愤怒。

“那就握紧你们的剑,”维罗妮卡依旧高举着烈阳之刃,满头红发在暴雨将至的黑暗中飞扬,“因为不久之后,我们就将踏进北方的故土,然后砍下那群杂种的狗头!让我们一颗一颗地把龙头摆到这里,来祭奠逝者的亡魂!!”

“咚”

“咚”

“咚”

“咚咚咚咚..........”

剑盾相撞的声音一波接着一波,汇聚成声浪的海啸,渐渐盖过远天的雷鸣。

维罗妮卡心底知道这是什么声音,在十年前,她还只是个离家参军的叛逆少女的时候,她就知道。

这声音叫做战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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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季快要过去了,马奎斯·龙眼想,他从窗外冷不丁吹来的寒风明白这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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