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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概就是当哥哥的,交代妻子,我弟弟代我驻守潼关,因为粮草应援不及时,他性情急躁,可能会做出无可挽回之事,请妻子代我安抚他。
潼关这个地方,薛清茵知道,多发战乱。
而且从措辞中可以看出,他们要抵御的外敌很凶猛。
做弟弟的,能听从嫂子的话。
又能推断出,他们这家人关系应当不错。
再往下看,便又是些亲近问候的话。
也能看出写信人和妻子阿骊很是恩爱。
写信人当时应该是碍于朝局,被绊在了京中。
最后的落款是“夫子规”。
这里头一共仨名字。
阿骊,昌,子规。
薛清茵一个也没听说过。
但她也不能回头去问太子妃。
薛清茵不由猜测起来,这东西给她到底有什么用呢?难不成……和宣王有关?
那也套不上啊。
宣王名字里也不带“昌”啊!
而且宣王冷冰冰的,那么吊,哪里急躁了?看起来也不像是个会听嫂子话的人。
薛清茵干脆又拆了两封。
果然还是“子规”写给“阿骊”的。
但下面这两封,一封是还未成婚时,子规写给阿骊的,问候她青华山上的果子熟了,她吃吗,他亲自给她摘。
再一封又不同,像是很久以后的事了。子规言辞激烈,告知她不要绝望,他会来救她。
几乎字字泣血。
薛清茵恍惚了下,将信收起来,心中久久不能平息。
我这算是见证了人家的爱情?
看起来这爱情好像还没个好结局。
这时候派去庄子人的回来了,薛清茵便只得暂时将东西搁置一旁。
那个虎符呢也一并放进去锁好了。
“庄子上出事了。”亲卫一到薛清茵跟前便道。
薛清茵面色微变:“出什么事了?”
“和柳家庄子的人打起来了。”
“……哦。”薛清茵一下就放松了,“谁的人伤了?”
“柳家庄子上的人伤得很厉害。”
薛清茵责怪地看着他:“下次要先捡重点说。”
那人摸了摸脑袋,连忙应道:“是,是!”
“谁先动的手啊?”薛清茵问。
那人尴尬地道:“是您庄子上的人先动的手。”
“……动就动了吧。动手能打赢就行。万一先动手还打输了,那就好笑了。”薛清茵是一点不怕。
反正她都已经给铺垫好了。
“我阿娘没什么事吧?”
“没事。”
“那便好。”薛清茵想了下,“咱们府上能用的府兵多吗?多的话,我想调一些到庄子上去保护我阿娘。”
那人忙道:“殿下走的时候,就留了人在庄子附近守卫。只是寻常时候他们不会出现。”
薛清茵一颗心瞬间结结实实地落了回去。
“殿下安排得极周到啊!”
“还有这个……”那人赶紧拿出东西来,“这是薛夫人交代属下几个带回给您的。”
薛清茵接过来一看。
……符啊!
这鬼画符的,她也认不出究竟是什么符。
但一般来说应该是平安符之类的东西。
薛清茵抓着道符,念头一转,倒是有了别的想法。
她蓦地问:“你们殿下有什么消息传回京中吗?”
那人呆呆答道:“没、没有。”
“我若送些东西给殿下,能想法子送到吗?”薛清茵又问。
那人顿时精神一振:“那自然能的!”不能也能!
“不会太麻烦吧?太麻烦就算了。”
“不不不不麻烦!”
薛清茵将那个符纸叠了叠,又找了个荷包装好,道:“这是阿娘为我求来的符,但我想着,殿下行军在外,一定比我更需要。只盼殿下能早日平安归来。”
虽然是借花献佛,但薛清茵后面那句话说得分外真诚。
她是真不想现在就做寡妇啊!
站在对面的亲卫分外激动,两颊都红了。
他重新将道符接回手中,连连点头:“侧妃还有别的东西要捎去吗?”
薛清茵想说没了。
但想想这好像又显得她这人太冷漠了。宣王都知道留人帮她守庄子呢,她这样简单就打发了事,确实不大厚道。
那怎么办呢?
捎点吃的?
那不得捂坏了。
捎点金银?那人家也用不上啊!
薛清茵发愁地叹了口气,然后灵光一闪,命人取来一张宣纸。
亲卫很激动:“侧妃是要给殿下写信?”
他恨不得亲自去送。
殿下收到之后一定会很开心吧?
薛清茵点了下头,却又摇了下头。
她又道:“弄夏,我胭脂盒呢?”
弄夏赶紧去给她取了过来。
薛清茵从里头取出口脂,细细抹在自己的唇上。
然后便抓起那张宣纸,叭一下亲了上去,印了个唇印。
写什么信?就她那狗爬字。
薛清茵在亲卫震惊的目光之中,三两下叠好了宣纸,装入信封:“好了。”
亲卫一张脸都红透了,晕乎乎地接到手中:“哦哦……好。”
他还从来没见过这样的信!
侧妃实在、实在是别出心裁……但想一想,殿下若是接到这样的信,可能、也许……会更加高兴吧?
“去吧去吧。”薛清茵挥了挥手。
亲卫便恍恍惚惚地迈着步子出去了。
薛老太爷又来到了许家门口。
“去叫你们姑奶奶出来。”
昨日已经嘱咐过,今日自然没什么问题。薛老太爷心道。
谁知这回那下人连回头去通报都不通报一下了。
当即就苦着脸道:“非是小的不肯去请姑奶奶,而是姑奶奶她昨个儿……就没回来啊!”
薛老太爷脸色一垮,万万没想到竟是又吃了个闭门羹。
“你们这些奴才竟敢肆意糊弄老夫?”
“不不,小人不敢。小人所言句句属实啊!就算您进了门,将咱们许家上下翻个底朝天,姑奶奶没回来,那就是没回来啊!”那下人膝盖一软,又麻溜跪下了。
越瞧越像是他薛家在欺负人一样。
薛老太爷只觉得心头一梗,说不出的郁卒。
“……走!”
要以势压人,那也得先能找到人再说。
却说薛夫人这厢过得好不自在。
她禁不住称赞:“由清茵来弄这个庄子啊,真真是绝妙!”
“是啊。”一旁的丫鬟跟着应和道。
这时候却听得一阵脚步声匆匆。
那脚步声甚至还有些凌乱。
“夫人,夫人,宁先生来了。”外头的声音响起。
薛夫人惊讶回首,命人打开门。
便见宁确满头大汗地立在那里,见到她,终于松了口气。
“我听闻……庄子上打起来了。”宁确道。
薛夫人点头:“是。宁先生消息灵通。”
宁确没进门,就站在那里,皱眉道:“他们胆大包天,竟还敢状告到府衙!”
薛夫人心头一跳,也微微变了脸色:“他们状告到衙门那里去了?”
她担心丢女儿的脸。
宁确道:“无妨,此事我……”我会帮着处置。
他心道,徐家的手脚何时这么慢了?当真是连个柳家都管不住。
薛夫人抢先道:“先生不如为此事算上一卦吧?”
宁确的话咽了回去,只得点头:“好,那便算一卦。”
薛夫人想来想去,请他进门吃茶,又道:“昨日画的乃是求子符,我已经命人送到我女儿那里去了。今日便请先生再画一道平安符吧。”
那柳家庄子去官府告状的时候,是怎么说的呢?
只说己身乃是魏王妃娘家的庄子,而对面的庄子是谁家的,那是只字不提啊!
他们也不蠢,毕竟一旦提了对方的身份,那就成了魏王府和宣王府之间的斗争。
官府撇清关系还来不及,又岂敢接下状纸?
恐怕只恨不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这边柳家庄子前脚告了状从官府出来,后脚宁确的人便将消息递到了他的案头。
宁确知道,那柳家庄子多半会带着府衙的人前来问罪。
于是他紧赶慢赶,先一步到了庄子上。
如今见了薛夫人,他心头自然舒了口气。
薛夫人叫他坐下来算卦,那便算卦了。
“……此卦为吉。”宁确道。
“当真吗?”薛夫人怀疑地看了看他,怎么今日这么快就卜完了?
宁确厚着脸皮道:“我的道术不敢比文子,更不及张道陵,但如今太常寺中,十个未必有九个胜我。”
只要他今日坐在这里,不吉也变吉!
薛夫人露出两分歉意:“是我之过,竟不相信先生。只是这两日先生测字也说吉,卜卦也说吉。处处都是吉。我心下才觉得有些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