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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夫人这样的女子,那才叫新鲜难得呢。

宁确便谦声道:“多个人也总是好的。”

薛夫人看了看他,怀疑从心起,突地问:“做道士的都是如先生这般怀有一颗兼爱之心吗?”

宁确心中一紧,低声道:“不是。兼爱是墨家的说法。”他顿了下,道:“我学的乃是儒家。”

儒家主张“爱有等差”。

这话已经显而易见、呼之欲出。

但他忘了,薛夫人的字都写得一般般,读书更是一般般。

薛夫人点点头,道:“哦。”

他说的什么意思?不懂。算了。别问了。显得浅薄。

这厢气氛一时陷入了沉寂之中。

那厢薛清茵已经无聊地开始掰手指头了。

柳月蓉到底什么时候才去告状啊?

再不去告状,她可就直接请皇帝出宫了啊!

一旁伺候的宫女窥了窥薛清茵的脸色,心中道,侧妃一定是思念宣王了吧?

薛清茵蓦地支起头来,道:“我要捎给的宣王东西送出去了吗?”

宫女道:“早就出城了。”

“哦。”薛清茵又趴了回去。

也不知宣王何时收到?

哎,送东西出去,这心里怎么还牵挂上了呢?

军中送信,都有专门开辟的驿站和通道。

否则那军情十万火急,不快一些,等送到的时候黄花菜都凉了。

薛清茵要送的东西,便是走的这条路子。

这番动静,第二日就报到了梁德帝那里。

梁德帝坐在那里,恍惚了一阵,也不知想起了什么。

底下人低声道:“陛下,这宣王侧妃实在荒唐。先前宣王殿下是何等正直之人?如今却公器私用……”

梁德帝却淡淡道:“若是叫你新婚不久,你的丈夫也率军出去打仗,你也能忍得下孤苦,忍得下牵挂,不捎信去问上一句吗?”

那臣子张了张嘴,讷讷道:“陛下,臣是男子,臣没有丈夫。”

梁德帝冷哼一声:“你也不是百姓,那你处置家国大事之时,难道也不懂百姓所需,百姓所想吗?既如此,你还坐在这个位置上做什么?”

那人一慌,连忙叩首告罪。

宣王此去,却是只带了三万大军。

有时候人多,需要的粮草也多,行军速度也慢,处处都受牵制。

宣王悍勇,向来擅以少胜多。

今日也是如此。

他抵达关内道后,率三万大军,飞快地镇压了五万安西军,其余七万人奔逃入狼山,困在其中,一时双方僵持了起来。

宣王的大营驻扎在狼山距离六十里的地方。

风呼啸吹动营帐,自有一股肃杀之气。

而狼山多干旱。

此地气候自然不宜居。

方成冢抖了抖身上的风沙,动了动干裂的唇,掀起帐子走进去,看向了坐在帅位上的年轻男人。

“殿下,我们还要等吗?”

“嗯。”

方成冢无奈一笑:“真他娘的。咱们要是赢得快了,朝中又得忌惮殿下之势。哎,等吧等吧。”

方成冢说罢,面露一丝忧色:“殿下这伤也要留着回去?”

宣王还是不冷不热地应了声:“嗯。”

“只怕侧妃见了,要心疼了。”

宣王的身形这才动了动。

他没想过薛清茵会不会心疼,但以她娇气的性子,多半会觉得硌手。

她有时候还喜欢抱着他的脖颈亲他。

没准儿还会骂他硌着她嘴了。

想到这里,宣王忍不住用力掐了下指尖。

“殿下!殿下!京城捎了东西来!”外头有人疾步跑来,一边跑一边喊。

“传进来。”宣王沉声道。

方成冢面色也一凝:“不会是又下了什么新的命令吧?”

话音落下,就见一人空手走了进来,见了宣王先是跪地一拜。然后才从胸口掏出薄薄一个信封。

他道:“殿下,这是侧妃送来给您的。”

“她遇着麻烦了?”宣王拧眉,面色冰冷地接了过来。

那人却满脸开了花似的笑道:“不,侧妃给您送了个什么符,说您行军打仗在外,需要这个呢。还有信。”

宣王先摸出了信,想看看薛清茵会说什么。

这一拆开来……

宣王:“……”

方成冢顿时好奇疯了:“写的什么?”互诉衷肠?

这时候宣王又摸出了那张符纸。

再定睛一看。

笔走龙蛇,是道家符纸。

宣王到底见多识广,一眼便辨认出了这是什么符纸。

方成冢羡慕坏了:“这是什么?平安符吧?侧妃当真挂念殿下!”

宣王:“…………”

宣王:“不是。”

他额角的青筋蹦了蹦。

是求子符。

她怕他不行?

生怕他不能给她一个孩子?

宣王恨不得立即回到京中,叫薛清茵晓得厉害。

“不等了。”宣王蓦地道,“明日将他们逼出狼山。”

方成冢:“……啊?”

薛清茵突然叫住了他:“等等。”“今日那位宁先生也在吗?”

若是一口气画成的符,自然不会分两次送。

只能说明,符是分两次画的。

亲卫点头:“在。这几日都在……”

薛清茵眯起眼,歪了歪头。

那可就不寻常了啊。

亲卫似是看出了她的疑虑,低声问:“您怀疑他的身份?”

薛清茵心道,我那是怀疑他对我阿娘有意思!

这话可不能与旁人说,毕竟她爹还健在呢。一旦传了出去,那可就成了她娘不守妇道了。

薛清茵便只轻描淡写:“总要为宣王府考量的,每个接近的人,都得仔细甄别不是吗?”

亲卫闻声大力地点了下头道:“侧妃一心为殿下!侧妃说的是!”

亲卫说罢,这才退下。

薛清茵盯着窗外的景色看了看,喃喃道:“闲来无事,做些什么事好呢?”

半个时辰后。

太和殿的内侍脚步飞快地进了门,这次可不敢有半点耽搁。

内侍径直走到梁德帝身边,垂首道:“陛下,宣王侧妃来了。”

……又来了?

梁德帝扶额。

魏王府。

宫人引着柳夫人进了门。

魏王府比柳家的府邸大了太多。柳夫人的目光从那亭台楼阁之上流连而过,面上的笑容便浓了两分。

她一转眸,却看见两个宫人引着一个人,从另一扇门进来了。

那人身上穿的乃是粗布麻衣,似是仆役打扮,与这魏王府显得格格不入。

柳夫人一皱眉,问:“那是什么人?”

宫人垂首道:“说是王妃娘家庄子上的人。”

那不就是柳家的下人?

柳夫人眉头皱得更紧:“这样的人,怎么有资格来拜见王妃?”

宫人答不上来,只得道:“是、是王妃吩咐的。”

柳夫人心下觉得不像话,但又不愿在宫人跟前揭女儿的短,便只得忍下了心头的不快。

她这一忍。

那头柳月蓉已经见到了庄子的人。

“小人张茂见过魏王妃。”从庄子上来的人,牢牢趴伏在地上,连头都不敢抬。

这般毕恭毕敬的姿态,很好地取悦了柳月蓉。

柳月蓉执扇坐在屏风后,道:“他们说你有事求见我。”

“是,是。”

张茂心道,还求见了好几次呢,这见一回可真不容易!

“和薛家那个大姑娘有关?”柳月蓉又问。

这才是真正叫她松了口将人带进来的关键。

张茂连连点头:“是啊。她庄子上的恶奴,和我们打了起来。不不,是他们打我们。”

他一边说,一边哭:“如今……如今只有我还是个全乎人了,其他的,都被打得下不了地。您是没瞧见,那满头是血啊……”

张茂这人很精。

当时双方一动手,就他怕挨打跑得快。

“你的意思是……薛清茵指使了她庄子上的恶奴肆意殴打你们?”柳月蓉眯起眼问。

张茂愣了下。

他没说是什么薛什么因指使的啊。

那是薛家那个大姑娘的名字吧?

张茂脖子上的汗一下就出来了。

“怎么不说话了?难道你方才所说,是在故意欺骗愚弄我?”

“不,不敢,小人不敢。是,是,王妃说的对。就是那薛大姑娘,指使恶奴殴打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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