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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可就太打皇帝的脸了。

毕竟他前脚还教导薛清茵,妯娌之间应当亲近,而不应争斗,她不能将人往坏处想。

“传进来吧。”梁德帝道。

“是。”

不多是,婉贵妃便带着柳月蓉进来了。

薛清茵还乖乖地坐在那里,低着头,手里抓着筷子。

……还在吃。

梁德帝扫了她一眼,心下都有些哭笑不得。

她倒是一点不怕。

……这么相信朕?

“见过陛下。”

“拜见父皇。”

婉贵妃和魏王妃一前一后行了礼。

但等抬起头来,婉贵妃眼底便飞快地闪过了一丝错愕。

薛清茵……也在?!

还有四公主……婉贵妃暗暗皱眉。难怪近来宫中风向都变了些呢。原来是四公主不知何故,竟然又重新与皇帝亲近了起来。

这头的柳月蓉也很惊愕。

当庭对质,有些话倒不好说了。不过往好处想……薛清茵待会儿但凡慌乱了半点,那就是擎等着她痛打落水狗了!

“怎么?这是带魏王妃来向朕问安?”梁德帝温和地笑了笑。

四公主一见梁德帝脸上的笑容,心就悬了起来。

皇帝怎么待她们还这样温和……

这笑容却是给了婉贵妃和柳月蓉信心。

婉贵妃顿时也不再摇摆,坚定地躬身道:“陛下,今日月蓉向我说起一桩事。本来不过是小辈私底下闹一闹也就罢了。可后来……”

婉贵妃面露为难之色,道:“月蓉,还是你来向陛下说吧。”

柳月蓉点点头,走上前去。

上次宫中举宴,她被梁德帝单独点出来,风光无限。

今日,大概便是她第二回风光了。

柳月蓉先将两个庄子打架,己方被打得很惨的事说了。

说完,她于间隙中抬起余光,窥了窥梁德帝的脸色。

梁德帝竟然平静极了。

“婉贵妃说的不错,这样听来的确只是小辈之间打闹的小事。”梁德帝淡淡道。

他转头问薛清茵:“宣王侧妃对魏王妃的话可有异议啊?”

婉贵妃掐了掐帕子。

只听薛清茵道:“她说的大体上没什么错,是打了一架。这事我也知道,有人禀报给我了。”

柳月蓉愣了下。

认得倒是痛快!认得痛快也好。

这样后头想推脱就推不掉了……

薛清茵却紧跟着道:“可谁知道他们那么不禁打啊?自己打输了,难道还要怪我吗?”

柳月蓉:“……”

梁德帝都差点笑了。就她满脑子歪理!

婉贵妃怒道:“恃强凌弱,这便是宣王侧妃的教养吗?”

薛清茵撇嘴:“她是魏王妃,我才不过是侧妃。谁强谁弱?当然她若愿意认我是嫂嫂,那我就愿意认我才是强的那个。”

婉贵妃:“……”

柳月蓉:“……”

柳月蓉意识到还是得早点祭出杀招。

忙道:“是,父皇,儿媳想着宣王殿下行军在外,区区小事,本不该与宣王侧妃计较。”

柳月蓉没发现,当她说到这句话的时候,梁德帝的目光冷了一分。

薛清茵是脸皮厚,但她知行合一。

受委屈告状告得坦坦荡荡。

柳月蓉这番话,便是又当又立了。

“那日府衙前往拿人,庄子上有人挡在前头,开口便提知府近来如何,更责问对方知不知道他是什么人。这话也不知是威胁,还是试图以私交抹平此事。”

这样的事也不大。

但柳月蓉话音一转,又道:“京中王公贵族,常有借权势地位以行便利之事。京中官员,无一敢不顺从。却实乃助长腐败之风气。”

这话是说到梁德帝心坎儿上去了。

做皇帝的,当然不喜欢手底下个个都是软骨头的蠹虫。

“宣王侧妃既为王爷的枕边人,也称您一声‘父皇’,自该为父皇分忧在先,怎能因入了宣王府便耀武扬威,跟着助长起不正之风?那将陷宣王于何地?”

这番话说得漂亮。

而且,还很聪明地只把矛头对准了薛清茵,没有拉宣王入水。

甚至口口声声,言语间有点“我替宣王解决一个拖后腿之人”的意思了。

薛清茵都不由侧目。

心道柳月蓉长脑子啦?还是得了婉贵妃的指点?

“昨日听闻,侧妃以权谋私,还送了东西到宣王营中去。儿媳便骤然惊醒,原来侧妃已将这样的事,当做吃饭喝水一样。长此以往,怎么了得?思来想去,也不敢擅自做主,便先入宫拜见了母妃。”

“臣妾只是魏王的母亲,而非宣王殿下的母亲,自然也不能做主。便只好求到陛下这里来了。”婉贵妃在一旁接声。

四公主这时候汗都下来了。

她这才觉得,过去其他人用在她身上的手段,那真是算个屁。

今日这才是轻轻松松将一件小事,变成了足以压垮薛清茵的大事呢!

可怕得很!

她看向薛清茵。

薛清茵还在吃。

梁德帝也还是很平静,他转头看薛清茵:“你还有什么话要说?”

四公主心头一紧。

这话听来,就像是马上要送薛清茵入大牢了一样!

薛清茵从宫女手中接过帕子,擦了擦嘴,道:“那她也要告父皇了?”

柳月蓉皱眉:“侧妃何故扯到父皇身上去?”

梁德帝露出无奈之色道:“因为朕也以权谋私啊。”

柳月蓉一呆。

薛清茵点头接声:“是啊是啊。我前脚送了东西给宣王,父皇马上也还要送东西去给宣王呢。”

所以你看看,你不加后面那段话多好。

柳月蓉不解:“父皇赏赐,怎是以权谋私?”

“皇帝赏赐,自然不是。可父皇要送的东西,只是以一个父亲的身份去送啊。”

婉贵妃皱眉道:“这分明是胡言乱语。你与陛下怎么相同?”

“陛下是宣王的父亲,我是宣王的枕边人。怎么不同?”

柳月蓉还欲再辨。

婉贵妃看了她一眼。

柳月蓉骤然醒神:“此事并不重要……只是庄子上,那些个企图贿赂府衙的……”

薛清茵其实都很纳闷,她早就让他们配合了,哪儿来的一个阻拦的?

薛清茵道:“你莫不是编出来陷害我的吧?”

柳月蓉躬身道:“儿媳不敢妄言,请父皇明鉴。”

梁德帝也觉得屁大点事。

薛清茵告状时只想自保。

而她们……却是想让薛清茵去死啊。

梁德帝淡淡道:“府衙受收贿赂了吗?”

柳月蓉很想撒谎说有。

但也知道这样太容易穿帮,便老老实实道:“没有。”

“那便是未遂之事,既未遂,又拿出来说道什么?”梁德帝道。

婉贵妃眼露惊愕。

这话……这话是明着要保薛清茵了?

柳月蓉也觉得不甘。

她方才说了那么多的话,她自己听了都觉得说得极好……

梁德帝明明很不喜欢薛清茵,明明连让她做正妃都不肯,明明只是因为宣王征战出去,才对她有些许照拂……

柳月蓉脱口而出道:“那……宣王侧妃的外祖家许家,买官之事,也不算什么吗?”

梁德帝掩去了眼底的冷锐之色:“哦?”

薛清茵不紧不慢道:“魏王妃,你说迟啦!此事父皇早就知道了,是不是父皇?”

梁德帝无奈一笑:“是。……此事啊,朕不希望外面再有第二个人传来传去。魏王妃,你明白吗?”

柳月蓉没反应过来,一下激动了起来:“为何父皇这样护着她……”

梁德帝淡淡道:“此事是有人故意埋下陷阱,企图坑害宣王。早在宣王新婚时,便由他亲口向朕禀报了。怎么?你连朕的话也要质疑?”

柳月蓉面色一白。

她以为的杀手锏……

但居然……什么也不是吗?

柳月蓉连忙低头道:“儿媳不敢。”

薛清茵这时候慢慢悠悠地道:“父皇,此事还是要查清楚的。其实我也很好奇,那个在我庄子上,胆敢出言贿赂府衙的人是谁呢。”

城郊,宁确身边的长随,不由打了个喷嚏。

柳月蓉看了看薛清茵。

薛清茵坐在那里,面前摆着御膳。虽然食物已经凉了,但还散发着淡淡的香气。而她面上噙着浅浅笑容,歪头看着她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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