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宣王应了声:“嗯。”依旧显得情绪不大高。

薛清茵便又抬头去看他。

宣王面色如覆寒霜,身上煞气半点不减……

可她已经没事了啊……

薛清茵心底有些难受,忍不住抓住了他的手掌。

这时候门被人从外面推开了。

“朕来看看你。”梁德帝的声音响起。

宣王这才放开薛清茵,起身立在了一边,为梁德帝让出了点位置来。

“脸都白了。”梁德帝轻叹一声。

薛清茵蔫蔫地点了点头。

“这些日子就暂且不要出门了,如此重病一场,须得好好休养才是。”梁德帝道。

薛清茵问:“那我肚子里的孩子……”

“虽有滑胎之兆,但御医用了许多药物,堪堪保住了……朕会再赏你些名贵药材。”

还玩啊?

薛清茵的表情更垮了。

不过她隐隐能猜到梁德帝的想法……

“拷问出来了。”梁德帝蓦地道。

“嗯?”薛清茵精神了些,“是谁?”

“此次赏花宴,许家忧心府中人手不够,便特地请了几个人,是东市上碧云居的厨子和茶博士。就算你今日不饮茶,也总要用膳。总能让你着了道。”

薛清茵这才觉得背后冒寒气。

“那碧云居是东兴侯府的产业。”梁德帝又道。

“东兴侯府?”有点耳熟。

是在哪里听过呢?

薛清茵皱起眉。

这时候梁德帝解答了她的困惑:“你的姑姑便是东兴侯夫人。”

薛家姑姑嫁给了东兴侯。

只不过这京城里头,侯爷和侯爷也是有分别的。

有些侯爷颇得帝宠,加上父辈余荫,手中握有两分实权。

有的嘛,穷得要靠打秋风来维持侯府生活也不奇怪。

那位东兴侯便是介于中间,不够得帝宠,但也不穷,有个爵位傍身,看似地位高贵的人物。

薛清茵虽然讨厌薛家人,但还是要说:“……我那姑姑对我下的手?以她的性子和脑子,不应当啊。”

梁德帝笑道:“不错,碧云居只是那幕后黑手设的障眼法罢了。说到底,此事还是由舞弊案而起……”

“宣王查到了光禄大夫鞠兴的头上了,鞠兴心怀愤恨,便欲下手除去宣王子嗣,不仅如此,还要连同宣王宠爱之人,一同除去……此贼猖狂啊。”

“不过好在如今已经查明,也已拿入大狱了。”

听到这里,薛清茵心底升起了一股极微妙的感觉。

……太快了。

水落石出得太快了。

薛清茵皱了皱鼻子,道:“父皇定要替我多抽他几鞭子啊!他怎敢指使人往我茶里放虫子?恶心死我了。”

梁德帝哈哈大笑:“你知道斑蝥是什么东西了?好,朕一定替你多抽他几鞭子。”

他说着,目光落在了薛清茵的肚子上,淡淡道:“再等等吧,你看,你如今有孕,在宫里宫外都受宠得很,正遂了你的意,也不必畏惧魏王妃欺负你了。”

薛清茵叹气:“就是怕再过几个月就不好演了。”

“演不到那时候,还有朕为你兜底呢。”梁德帝轻描淡写地说完,方才看向一旁的宣王。

“宣王今日着实担心坏了,廷议也暂且不必去了。留下来好好陪陪清茵吧。”梁德帝说完,转身往外走。

宣王应声,拔腿送梁德帝出去。

薛清茵扭头看了看宣王。

她发现宣王的神情更冷酷了。

他看着梁德帝的背影,眼底带着不易察觉的晦暗。

门重新关上了。

宣王回到她的身边,紧紧将她搂入怀中。

他一言不发,压抑而克制。

此时的许家门外。

许芪方才回到家。

他一进巷子就傻了眼。

无数带刀的,带剑的,手持长戟的。

有穿寻常圆领袍的,还有身披盔甲的,一个个凶神恶煞,将许家团团围住。

不多时,几个中年男子先后从门内走了出来。

他们身着官服。

许芪分辨不出是几品,但看气势个个都不寻常。

今日不是举赏花宴吗?

……这、这是他家?

怎么像是他要被抄家了?

“这、这里……”许芪的声音都颤抖了。

下人也哆嗦着回他:“老爷莫要乱走,方才就在这里审了些人……”

许芪低头看了一眼,眼前直发昏。

这叫审了些人?而不是杀了些人吗?

“方才那些男子……”

“是大理寺、刑部和御史台的人。”

许芪呼吸一窒,难怪气势那样厉害。

那便是传说中的三司会审了!

今日这事竟然闹得这样大……

许芪小心翼翼地提起腿,在一旁干净的石头上蹭了蹭,又弱声问:“我那外甥女怎么样了啊?不会孩子真的保不住了吧?”

下人摇头:“不知道,如今只有宣王殿下陪在身侧,咱们都不敢近身,也不得近身。”

“为何不得近身?哦,我知道了。是又怕再有人钻了空子对清茵下手吧?”许芪垂着头,“唉,那我还是先去安抚我那妹妹吧。”

此时客人都已经散去了。

许家一下便显得寥落许多,甚至透着一股浓浓的肃杀之气。

就在这时候,有人忙不迭地奔来了。

“殿下,殿下……”后头的人拦都拦不住。

许芪转头看去。

便见一个身穿锦衣华服的男子急匆匆地走了进来。

许芪小声嘀咕:“这又是谁……”

此时一个挎刀的人从另一个方向走出来,拦住了男子,沉声道:“魏王殿下不必再往前去了,陛下已经回宫。”

许芪很是震惊。

这便是魏王?

今日他们许家到底来了多少个了不得的大人物啊……

魏王面露焦灼之色,眼底还带出些愤色。

“本王知晓父皇已经回宫!但本王听闻宣王侧妃中毒,来看看有什么不妥吗?”

许芪心道那可太不妥了。

宣王的人关你什么事?

“殿下请自重。”挎刀的人语气冷硬。

魏王不死心,道:“你去向兄长通报,就说本王来了。”

“宣王殿下此时谁也不见。”

那说明薛清茵当真出事了,而且病得很重……

魏王心一沉,只得阴着脸往外走去。

魏王没走出多远,便上了一驾马车,马车中还坐着一个贺松宁。

贺松宁看他神情恍惚,心道果真是当不得大事的废物。

魏王挤出声音:“你、你说中了……怎么办?鞠兴是我的老师,他如今被下了大狱……父皇难道真的容不下徐家了?可我是他的亲儿子啊!怎会……怎会连我也容不下?”

贺松宁不知为何,心头升腾一股浓烈的厌烦。

他问:“清茵怎么样了?”

“清茵……哦,清茵……我,我不知道。我没能见到人。说是宣王守在她的身边,她,也许,这个孩子保不住了吧……”魏王言辞混乱地道。

贺松宁心底的厌烦变为了厌憎。

到了这样的时候,魏王果然更关心自己。

不过本就是见色起意,只因迟迟得不到手,才越加念念不忘……魏王有这样的反应也不该奇怪。

贺松宁压下心头的烦躁与厌憎,淡淡道:“我早先怎么和殿下说的?殿下不记得了?”

“你说……你说我应该及时和徐家断绝往来。可,可那是本王的外祖家……”何况徐家确实为他提供了太多的益处。

“殿下还不懂吗?陛下此举,便是在逼殿下与徐家割席。”贺松宁的语气微冷。

自古以来,没有皇帝喜欢自己的儿子被外戚操纵。

魏王咬牙:“想必是有宣王在其中推波助澜……”

贺松宁:“……”

贺松宁恨不得一把揪住他的领子,把他脑袋往墙上磕一磕。

“不管有没有宣王,你和徐家都只能存活一个,殿下懂吗?”

魏王肩膀一塌:“你不知道,你不知道……今日清茵出事,宣王的亲卫当先就到了魏王府上借御医,底下人却怠慢得很,以致耽误了时辰。你说,这是不是故意拉我下水?”

贺松宁懒得听他抱怨,别过头道:“是啊,所以殿下若是再不做决定,明日就会有人参殿下不顾手足之情了。”

魏王沮丧地道:“我知道了。”

他看着贺松宁:“若无你在本王身边,本王实在不知该怎么是好,走,回府细细商议!”

贺松宁皱了皱眉,卷起帘子,深深地看了一眼许家的方向。

其实今日这一出,他差不多有猜到。

但纵使猜到,他也无法获知如今的薛清茵究竟病到了何种地步……

他还是放下了帘子,道:“走吧。”

柳月蓉也听闻了赏花宴上发生的事。

“难怪来借御医……”柳月蓉几乎掩不住眼中的喜色,“如今怎么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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