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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少臣子背后瞬间窜起了一股寒意。

最后一手大的。

彻底压死徐家的稻草。

梁德帝微眯起眼,盯着宣王道:“莫要说孩子气的话,朕知道侧妃吃了许多苦,朕已经在替她处置那些恶贼了,朕会赏赐她,补偿她……”

“儿臣在外征战数年,如今将要妻儿圆满,却遭此横祸……便是儿臣忍得下,儿臣手下的兵呢?”

众臣听到这里,已经有了不好的预感。

宣王沉声道:“消息一出,军中激愤,儿臣的副将都弹压不住了。”

众臣惶恐地低下了头去。

徐家……必死了。

“此事给了交代,自然也就好了。宣王,你还是要留在朕的身边。”梁德帝叹道,“你本就常年在外,朕又怎么舍得你再去封地上,此后一年难见一面!”

“侧妃胎里带毒,生来体弱,京中皆知。儿臣喜欢她,却更是害了她。她再经不起下一次伤害了。儿臣惟愿带着她,离京城远远的。”

众臣都不由自主地将目光投向了薛成栋。

这病因也是由你薛侍郎起的啊!

今日这才有了无法转圜的境地!

薛成栋:“……”

其实大臣们这会儿也觉得,虽然宣王是很喜欢侧妃,但这天下女子,没了一个,还有第二个。何至如此?

去了封地,那就远离了权利中心啊!

哪个王爷会干这样的事?

但他们敢说这些话吗?

眼下正是宣王愤怒悲痛之时,谁敢说一个女人不算什么,大把的女人等着给您生孩子呢。

梁德帝长叹一声:“……朕允你就是了。朕记得你的封地是在幽州,幽州苦寒,改封汴州如何?”

汴州富庶,而且离京城很近。

众臣还以为那里本会是魏王的封地,谁知道最终落在了宣王手中。

“若改封汴州,还不如改封益州,那里是侧妃的故乡。”宣王淡淡道。

“罢了,那朕就不劝你了。那便改封益州吧。益州自古少兵祸,你征战数年,也是时候歇息了。”梁德帝道。

众臣还有些没回过神。

这就……决定好了?

宣王真要离京去封地?

梁德帝跟着话音一转,冷声道:“那驱走朕儿子的人,也该付出他的代价了。”

这厢薛清茵睡了一觉起来,便见许芷坐在她的床边盯着她。

“阿娘怎么连眼圈儿都熬黑了?”薛清茵无奈道。

许芷虽然知道薛清茵并没有中毒,也隐约知道了外头的动静究竟怎么回事……

但她还是不敢再离开薛清茵半步。

“我守到宣王来接你便能放心了。”

“不让我继续住许家了?”

“不了。许家不安全,你还是跟在宣王身边最好。”许芷说这话,心头都还有些痛。

不过想到赏花宴那日宣王的模样……许芷也不得不感叹,虽生于帝王家,但恐怕未必能找到第二个比他更好的良人了。

天色渐晚些时候,宣王来了许家接人。

许芷看着宣王跨进门来。

他身上煞气很重,但许芷没那么怕了。

“清茵,交给殿下了。”许芷抓着薛清茵的手,放到了宣王掌中。

比薛清茵出阁那日,还要来得更真情实感。

宣王低低应声,带着薛清茵拜别了许芷,往王府回去。

另一厢。

徐家人企图去见宁确。

如今还在世的徐家人本身才干和城府都一般,只是多年积累下来,攀附于他们的人越来越多,那自然而然也就成了庞然大物。

如今遇到这样直接将他们老底都抽走的打法,一下就不知该如何应对了。

但宁家的门房低声道:“先生不在家中。”

“这都什么时候了?他怎能不在家中?”徐嘉志怒声道。

门房道:“小人不知,先生办事,哪有向小人交代的道理?”

徐嘉志气了个倒仰,不顾身份一把抓住了那门房的领子……

但这时候身后的人拽了拽徐嘉志,焦灼地道:“老爷,我们还是快些回去吧,恐怕……恐怕不知道什么时候陛下就要来传召了……若是不在府中而在宁家,恐怕还要牵连宁刺史。”

徐嘉志冷笑道:“没有徐家,哪来的他?眼下他倒躲起来了,就算将他牵连进来又如何?”

门房听了这话都皱眉,心道咱们先生坐到刺史的位置,分明是倚靠自身的才干。你还是徐家嫡亲的儿子呢,怎么没见你混出个什么名堂?可见人蠢不能怨旁人!

宁确这会儿确实不在府中。

他一路奔向了许家。

等叩开了门,见到的便是许芷冷漠的面容。

宁确轻喘着气道:“前两日许家外有亲卫把守,未曾到近前来。宣王侧妃……如何了?”

许芷冷淡道:“先前不曾细细思量过,如今想来,宁刺史到底是魏王派系的人。我爱女心切,难免不用提防的目光看宁刺史……”

“此事……复杂。”宁确也不知该怎么和许芷说。

这次的事,对于聪明人来说其实就是个阳谋。

打从他听闻卖官鬻爵一事在查办了,就嗅到了其中不对劲的味道。

但徐家没有听他的。

宁确打起精神,道:“今日朝上,宣王自请离京去封地,此后无诏便不得再入京。”

“什么?”许芷震惊。

不过她很快反应过来,恐怕是为了她女儿……

宁确又道:“徐家倒台之后,皇帝多半会留我在京中做官。没了徐家,他更能放心地授权柄于我。”

许芷拧眉:“你与我说这些作甚?我的意思你还不明白吗?既然是没有可能的事,又何必再浪费彼此……”

“不浪费!”宁确打断道。

宁确低声道:“宣王需要有人留在朝中,我……可以做那个人。”

许芷面色微变:“进来说话。”

这样的事怎能在门外说?

宁确便也厚颜挤进门去,低声道:“皇帝是个多疑的人,而且掌控欲强,等到十年过去,二十年过去,这只会变本加厉。宣王自请离京,以退为进,是一步极好的棋。

“可若是无人与之配合,这步棋便总要走得久一些。若有人与之配合,兴许只是几年光景……”

许芷脸色大变,一把捂住他的唇:“你疯了?你莫说了。”

宁确小心翼翼垂眸看了一眼她的手。

他还记得她上次手上扎了木刺的模样。

宁确低声道:“我本想着夫人若哪日与薛侍郎和离,兴许便有我的机会,能迎娶夫人过府。只是如今看来……”

许芷不自在地收回手,眉头拧成了麻花。

宁确无奈笑道:“只是如今看来,恐怕还不能被外人知晓我对夫人的这份情意。若夫人瞧得上我,从今往后,便只能做夫人的地下情郎了。”

他前一日在宁家门外并没能等上太久,便被赶来的禁军带走。

若是传召前往,其实还能保留几分颜面。

但若轮到禁军出动,那场面可就着实不大好看了。

他被带到皇帝跟前的时候,半边脸上都尽是擦痕。

“陛下!求陛下严查,此次的事分明是冲魏王殿下而来……”徐嘉志须发散乱,试图唤起皇帝一点心软。

“宣旨吧。”隔着一道屏风,梁德帝的声音响了起来。

徐嘉志抬起头,看着屏风后那道模糊的身影,一下就跌坐在了地上。

这就宣旨了?

“陛下,此事还未查明……”徐嘉志扯着嗓子喊。

“朕能给你一个在此地喧闹的机会,已是宽容。”梁德帝的声音再度响起。

徐嘉志无力地撑住地面,垂下头去,汗水浸湿了面前的砖石。

他身边的其余人没有一个再哭喊的。

似是已然认命。

一旁的内侍很快宣读完了圣旨。

“带下去吧。”梁德帝说着顿了下,“可让婉贵妃见一面。”

徐嘉志身边的兄长,含泪叩首道:“陛下仁慈,多谢陛下。”

徐嘉志差点讥讽地笑出声。仁慈?

何处仁慈?

这便是仁慈了吗?

但事态如此,已容不得他们挣扎。

禁卫上前,将他们悉数带了下去。

婉贵妃早早等在了外头。

她立在那宽阔而空荡的走廊之上,身披盛装,却好似被那珠翠金银压得矮了几分。

徐嘉志一见她便想冲上去,却被兄长一把拉住了。

“莫去。”

“别害了魏王。”

徐嘉志咬牙切齿:“我们今日身陷囹圄,魏王殿下可曾有半分焦灼?我们……”

“别说了,远远地看一眼,便走吧。”

“不说话?”徐嘉志难以置信。

“不说了。多说无益,走吧。陛下是个仁慈的人,才不过是判我们流放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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