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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说的这些,不正是当今梁德帝的模样吗?不也正是他最憎恨梁德帝的地方吗?

那他这分明是找了第二个梁德帝啊!

这下干子旭再不怀疑了,薛宁,不,他叫贺松宁。

他的的确确就是梁德帝的儿子!不会有假!

“不对,王妃怎么敢这样议论皇帝?你旁边站着的可是皇帝的儿子。”干子旭看了看宣王,又看了看薛清茵,最后看了看身后那些面容冷酷又坚毅的玄甲卫。

他们个个神色如常,全然没有因为这番大逆不道的话露出什么异样的神色。

干子旭慢慢回过味儿来:“看来宣王所图比我想像中更大啊……我还以为宣王殿下会毫不留情地将我送到皇帝跟前去治罪呢。”

宣王抓着薛清茵的手,还在给她揉掌心,一边揉一边平静如水地道:“何必那样麻烦?我今日处死你就是了。”

干子旭脸一白,但很快又笑起来:“无妨,我本也活够了。我只是不甘心,章太子的仇还未报……”

薛清茵被宣王揉得有些痒痒,她一下抽回手来,问道:“章太子与太子妃没有子嗣留下吗?”

干子旭心下纳闷怎么又回到他们身上去了?

但他还是答道:“没有。”

薛清茵又问:“那章太子可有其它姬妾?”

干子旭皱眉道:“没有。他兴致不在此,乃是世间真正的君子。独爱太子妃。”

“既如此,太子妃怎么没有留下半点血脉呢?”薛清茵道。

干子旭语塞:“……王妃怎的这样好奇?”

薛清茵:“你管我?”

干子旭:“……”

薛清茵:“你快动动脑子,否则一会儿我又请方副将揍你了。”

干子旭表情扭曲了下,看向方成冢:“堂堂军中副将,是用来如此驱使的吗?”

方成冢爽朗一笑:“听王妃的命令,乃分内之事。打从王妃初入府那一日我们便刻在心头了。”

干子旭无语。

随后他绞尽脑汁地想了想,道:“就算有子嗣,只怕皇帝也是容不下的,肯定一早不知道怎么弄死了……”

薛清茵点点头,遂不再问。

“有些累了。”薛清茵扭头看着宣王,娇声说着,自己捏了捏鼻子,道:“地道里还憋闷得很。”

“那便歇息。”宣王道。

薛清茵应声,柔弱地倚住了他。宣王抬手环抱住她的肩,便将她带了出去。

干子旭怔愣地目送着他们离去。

宣王冰冷的声音遥遥传来:“将他押下去。”

方成冢应了声:“是!”

只听见兵器划过墙壁的声音,玄甲卫走上前来,按住了干子旭。

干子旭闭上眼。

这下真的要迎向死亡了啊……

他还真有些不甘心。

皇帝还没有死……

另一厢。

宣王带着薛清茵回到了房中,一路上,薛清茵只娇弱地倚着他,谁也没有说话。

直到进了门,宣王反手关上门,他的声音方才低沉地响起:“茵茵最后问的那两句话,是说给我听的。”

他转头凝视着她:“茵茵疑心我是章太子的儿子,是吗?”

薛清茵小心翼翼地应声:“……嗯。”

宣王抬手抚了下她的眼角:“不必这样看着我。不是累了?坐下来说。”

薛清茵点点头,不自觉地揪住了他的袖子。

宣王扫了一眼,牵着她走到桌边坐下,还抬手先给她倒了杯茶。

但等茶水倒好之后,他屈指扶住杯壁,感受了下道:“凉了。”

说着他起身到门口,吩咐门外的人:“煮壶热茶来。”

薛清茵反而焦躁起来,忍不住掐了掐指尖,小声道:“都什么时候了?殿下怎么还想着煮茶?”

宣王回转身,还是显得平静如水,道:“今日干子旭也说了,到底只是几桩旧事。既是已经发生过的事,也不必为之心急。”

他顿了下,问她:“还觉得胸中憋闷?”

薛清茵用力摇了两下头。

不多时,煮好的热茶并着两三碟点心瓜果,一起被送到了薛清茵面前。

薛清茵顺势咬了两口云片糕,心情倒是得到了奇异的抚慰。

云片糕有些噎,她伸手去端热茶。

“烫。”宣王按住她的手背,转而自己拿起茶杯吹了起来。

薛清茵盯着他的动作,有些出神。

那滚滚热茶散发出的雾气,氤氲了他的面孔,驱走了煞气和冷意。

“茵茵为何会这样猜测?”宣王的声音再度响起。

薛清茵带着上帝视角。

她一早就从原着得知宣王并非梁德帝的亲生儿子,当条件充分时再从结果倒推,自然容易。

但说却不能这样说。

薛清茵想起了那些信。

她道:“等等。离京时我让殿下替我一起保存的贵重之物,放在何处?”

宣王起身去亲自取给了她。

薛清茵觉得东西放自己身边不是很安全,便都丢给宣王来保管了。

“对,就是这个!”薛清茵一边说着,一边打开了它。

她都没想到,宣王这么按得住好奇心。她交给他之后,他也没自己打开来看过。

薛清茵取出那些信递给了宣王。

宣王不动声色地一一看了过去。

半晌,他道:“这是章太子和太子妃的通信?”

薛清茵点头。

宣王问:“从何处得来?”

薛清茵:“太子妃。”“不是先太子妃,而是如今这个!她大抵也不知道对我有什么用,但应该是当初和虎符一起从太子那里偷出来的。想来也是什么重要东西,便都给我了。”

宣王眯起眼,目光微冷:“是太子的东西……”

薛清茵点头。

“能藏下如此私密的信件,茵茵为何不怀疑太子才是章太子之子?”宣王问。

“若他是章太子的血脉,怎么可能被如今的皇帝立为太子?”薛清茵飞快地找到了一个理由。

薛清茵又道:“而且先皇后也并不受宠对吗?说明她并不是那个深受皇帝喜欢的皇嫂。”

“先皇后为何悉心抚养你?反而忽视自己的亲子。她在借你博宠!因为你才是皇帝心爱之人的血脉。”薛清茵越说思路越清晰。

可说到这里,她有些不忍说下去了。

结合干子旭的话,她推测到现在……她突然发现,先皇后可能和宣王的生母根本就不是亲姐妹!

那更有可能只是梁德帝安排给先太子妃的一个新身份。

一个能让她顺理成章成为自己妃嫔的新身份。

但先皇后却直到临死前都没有告诉宣王。

她拿这个谎言蒙骗宣王,让他要辅佐太子,永远不得生出异心。

她用所谓的亲情缚住了宣王。

太子揣着这些信件,很显然,他也清楚宣王的身份来历。

但他也没有说出来。

他们想借宣王巩固自身的地位。

不仅如此,还要拿走属于宣王的东西。

虎符……那道章太子留下来的虎符!本就该是宣王的!

那留这些信件又是做什么呢?

是为了披着章太子血脉的假身份,去收拢章太子的旧部吗?

还是为了在将来某一天,拿给梁德帝看,让他看着信中章太子与太子妃的恩爱,勾起他心头的妒火,好一怒之下杀了宣王呢?

薛清茵咬了咬牙。

狗太子,怎么病不死你呢?

薛清茵眉毛扬起,双眼瞪圆,整个人都好似被熊熊的怒火裹住了。

宣王的声音响起,他道:“我知道了。”

还是一如既往的语调。

平静无波。

薛清茵张了张嘴,却觉得胸中堵得慌。

她这会儿才有些憎恨他的少言寡语。

他的情绪是什么样的呢?

不吐出来,便会积年累月地阴积在心上一处,撑出一条条裂纹。

他会心痛吗?

她不知道。

但她觉得胸口有点痛。

薛清茵一下趴伏在桌面上,抬手捂住了心脏的位置。

宣王这才微微变了脸色,他一把扣住她的腰,又捏住她的下巴,叫她抬起头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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