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蜜糖的苦涩25(2 / 2)

乔天保看着后座的陆空雯说道:

“你活得怎么样,都是你自己的选择。没有棱角的人,很难在这个粗鄙的世界走得更远。一个不知道拒绝的人,你所有的接受都是廉价的。在人世间的一切责任中,最根本的责任就是成为自己。我们从小到大被教育着要做好人,结果当他人侵犯自己的时候,自己却没有还手的能力。”

“谢谢,乔说你想告诉我,梁家诚不是一个好人,他向我示好是为了占我便宜,从我身上得到好处?”

陆空雯问道。

“他是我们最大的竞争对手,我不明白,他的目的是什么?”

乔天保陪着笑说道。

“乔叔你吃饱了吗?”

“吃饱了,梁家的早餐还真丰富,这点服他们。”

“前面加油站买杯咖啡,去一下洗手间,谢谢!”

陆空雯看着不远处的加油站。

车辆缓缓的开进加油站,陆空雯开门下车,后面一部面包车飞驰过来,一个急刹,停在车辆和陆空雯中间门一开,一直手把陆空雯抓住,一把刀架在脖子上。

把陆空雯拉进车里,面包车司机开门下车,高声喊到,车里有炸弹,然后撒腿就跑。

乔天保反应过来已经迟了,陆空雯已经被许多钱控制在面包车里。

谁也不敢动,工作人员和司机开始报警,一听说加油站有炸弹,警方火速包围了加油站。

许多钱打开衣服,身上绑满了炸药,点开手机直播,把陆空雯拉着怀里刀架在脖子上,露出身上的炸药。

“陆小姐,我也不想活了,这样我给你讲讲我的故事。

奶奶死后,爸妈逼我坐在棺材上,当镇棺童。后来我尿急去上厕所,可谁知才离开了几分钟,家里就出了大事。

我爸打电话说奶奶死的时候,强制命令我必须连夜坐车回去。一进家门,棺材已经停在灵堂,还被钉死了。我爸妈直接拿着一件明黄的道袍出来,往我身上一裹,用一根稻草搓的麻绳系住腰间。塞了只大红公鸡给我,让我这三天法事,都坐在棺材上,当镇棺童。吃饭就坐在棺材上吃,就算上厕所,也得和做法事的道长说一声,让他帮着镇棺,才能去。只有惨死、枉死,怨气极重,容易尸变,或是不肯入土的人,才需要镇棺童。而且一般都是找童男,或是家里儿孙阳气旺的镇棺。我一个二十四五岁的孙女,镇什么棺。不是还有我哥的吗?平时什么好事都顾着他,镇棺这种怪事就轮到我一个女的了?一说到这个,爸就阴沉着脸,朝我低吼:

“不想死的话,就别多问!”

妈在一边安慰我:

“奶奶最喜欢你,你就多陪陪她。”

我听得莫名其妙,但灵堂里人来人往,那些同村人都在看热闹,似乎恨不得我闹起来。只得抱着那只公鸡,爬上棺材,按道长说的侧坐在棺材正中间。坐下来后,看着旁边烟熏火燎的灵堂,再想着我坐在对我最好的奶奶棺材上,连她死前最后一面都没有见到,更不用说她怎么死的了。眼睛发酸,眼泪忍不住地流,心头疑惑也越发地深了。奶奶是十里八乡有名的产婆,在她手里接生的孩子,没有一千,也有八百。据说以前,很多胎位不正难产的,几天几夜生不下来,只要找了奶奶,就能母子平安。近十几年,大家都去医院生了,找她接生的人少了,但猪牛羊这些生产,也会叫她去看看。过年在家的时候,她还说亲自帮我把关看对象,免得以后所嫁非人。我看着黑漆漆的棺材,越想越怪。那缠在腰间系着道袍的草绳一股子怪味,又像是从棺材里冒出来的。村里那些人,看过来的时候,再也没有原先对奶奶的那种恭敬,好像目光都带着审视。可我抱着只公鸡坐在棺材上,连说话的机会都没有。一直坐到中午,我实在撑不住,叫了道长抱鸡坐棺,这才去上厕所。但那老道长交代我,无论如何腰上的草绳不能解,道袍不能脱,上了厕所立马就过来,他最多只能坐五分钟。哪有上厕所还规定时间的?我正要理论,我爸就是一通吼,无非就是跟以前一样。骂我不知足,他送我上大学,出去工作了,就不管家里的死活,现在我奶死了,让我坐个棺还这么多事。他骂起人来,还是那么蛮不讲理。可我在这里坐了半天了,我哥的鬼影都没有看到?他说送我上大学,可学费、生活费都是奶奶偷偷给我的,他还要倒找我要钱呢。

这些年,我也看透了。

他越是骂得厉害,就证明他心里越虚,证明这事真的有古怪。我爸骂得狠了,还抄起灵堂前的棍子要打我。幸好被做法事的那些人拦住了。老道长无奈地叫我,快点去上厕所,他真的只能镇五分钟。厕所在屋后,我去的时候,看到一堆帮厨的婶娘在看什么,还窃窃私语:

“七婆这是造了什么孽,死得古怪,还得这么惨?”

七婆,是村里对我奶奶的称呼。无论男女老少,都叫她七婆。她们聚一堆,嗑着瓜子,看着手机很出神,我凑过去一看,顿时整个人都惊呆了。那是偷录的一段收殓时的视频,那被收殓的赫然就是我奶。她躺在床上,瞪眼张嘴,青白的双手还死死地交扣着。给她擦身穿衣的,是村里专门负责这个的四阿奶。她擦完身后,居然只给奶奶穿了一身蓑衣,然后用针线,将奶奶大睁着的眼睛和嘴巴都给缝了起来。一边缝,还一边念着什么。我看着那黑线穿过眼皮,渗出黑红血,心头针扎一样的痛。四阿奶将嘴和双眼缝合后,针就直接往下,并没有扯掉断,就着一线相牵,将蓑衣也缝好。最后将奶奶紧扣的十指,强行掰开。奶奶的手很小,因为接生,有时胎位不正,她得伸手去拉,所以保养得也很好。她扣得很紧,那十指被掰得咯咯作响,掰开后,明显有几根手指被掰断了,像扭曲的鸡爪一样弹着。我看得整个人都发着僵,站在这堆婶娘后面,感觉整个人都轻飘飘的。

“许多钱!”

我爸怒吼的声音突然传来。那些看视频的婶娘吓了一跳,连忙将手机收了,惊恐地看着我。

“奶奶是怎么死的?”

我扭头看着他,沉声道。

“她怎么变成那样了?”

瞪眼张嘴,十指紧扣,哪一个是正常死亡能有的?

“你给老子去坐棺!”

我爸拎起扫把就要来打我。我妈一把抱住我,叫了那堆嗑瓜子的婶子,将他拖开。这才朝我道:

“儿啊,时间快到了,你先坐棺。奶奶最喜欢你了,你快点去吧,要不然就要出大事了。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等奶奶入土了,我们再把事情告诉你,好不好?”“许多金呢?”

我梗着脖子,看着我妈。

“他不是在家吗?人呢?”

这个家奶奶确实是对我最好的,但她对许多金这个大孙子更是偏爱得不行。每次接生回来,得了钱,给我十块,就得给许多金五十块。这会他人怎么不见了?

“你哥有事去了。”

我妈脸色发青,好像在怕什么,推着我,

“你快上厕所,快点!”

她急得眼泪都掉下来了,身体发着抖,好像真的很害怕。那些婶娘对着我们窃窃私语,恨不得热闹再大点。我只得急急上了厕所,跟着去坐棺。除了累一点,脑袋倒是清醒,我想着爸妈肯定不会告诉我,奶奶的死因的。

等入土过后,得找村里的老人问一下。

一直到了晚上,我就有点撑不住了。我妈拿了床寿被,铺在棺材上,说让我累了,就靠着躺一下,无论如何也得坐到棺材入土,等有土落到棺材上后,我才能真正离开。那老道长怕我睡着了掉下来,就拿草绳顺着我腰往下,将下半身绑在棺材上面。还郑重地交代我,无论如何不能离开棺材。就算他来镇着,也只有五分钟。这事越发诡异,一直熬到半夜,做法事的去吃饭抽烟。我抱着公鸡侧趴在棺材的寿被上,拉了拉身子休息。隐约间,好像听到棺材里面有着咯咯的声音。像是老人卡着浓痰,又像是公鸡喉咙的什么。又像是线缝着什么,正用力拉扯开……想到那偷拍的视频里,奶奶被缝住的眼嘴,我不由得贴紧了耳朵。就在这时,旁边一个男人的声音传来:

“等你奶奶出殡那天,过石桥的时候,你扯掉身上的草绳,往桥下一扔,人也跟着跳下去,然后顺水跑,不要回头,一直往前跑,这样才能保你一命。”

村里出殡只会走一条石板桥,桥面挺高的,水不深,全是大大小小的石头。跳下去不会淹死,但腿不摔瘸才怪,哪还有命活?我听着一回头,就见一个穿着白色长袍、身形纤长的男子,正站在棺材边。他长得很好看,好像夹着淡淡的愁恼,显得整个人好像照在水上的月光一样。见我看着他,他叹了口气,抬手丢了个东西给我:

“这三天怕也不得安宁,这个能保你一命,熬到出殡,记得出殡那天,一定要跳桥!”

我只感觉怀里一沉,跟着有个冰冷的东西落入怀里,还顺着棺材往下滚。吓得我一个激灵就伸手抓住那东西,却发现是一枚鸽子蛋大小的鹅卵石。冰冷,圆润。可那个白衣男子,却半点踪影都没了,好像刚才只是一场梦。但如果是一场梦,这鹅卵石哪来的?正想着,就又听到咯咯的声音。跟着一个人影从灵堂外面走了进来,径直跪在了棺材前。赫然就是给奶奶收敛的四阿奶!她肯定知道奶奶是怎么死的。我忙对着她叫了几句,想问她奶奶的死因。可四阿奶好像根本听不到,对着棺材重重地磕了几个头。跟着抬手,从口袋摸出穿好的针线,直接就对着自己的嘴巴扎了下去。一针扎下去,黑线拉过嘴唇,鲜血涌动。她却好像连痛意都没有,下手和缝合奶奶尸体一样又快又麻利。缝的时候,嘴里还跟卡着浓痰一样,发出咯咯的响声。而我怀里抱着的那只公鸡,也跟下蛋母鸡一样,咯咯作响。

四阿奶跪下来,直接将自己的嘴缝上,又快又诡异。我都没反应过来,以为这又是要梦里,对着自己的手连掐了几把,抱着的那只公鸡差点往下掉,这才发现自己不是在做梦。但这一耽搁,四阿奶哗哗几针,已经将嘴给缝死,拉着线朝上,将左眼给缝起来了。我本能地想滑下棺去救她,可腰下被草绳绑住,我根本滑不下去。只得将抱着的公鸡往旁边一丢,一边用力扯着绳子,一边大叫:

“快来人!快救命啊!”

我坐了一天棺,被烟火熏得嗓子发哑,叫的声音又尖又细。外面还有那些过来奔丧的亲戚打牌,夹着谁吆喝的声音,灵堂还用音箱放着大悲咒,我这干哑的声音根本传不出去。一直到我完全解开草绳,滑落棺材,一脚踢翻靠墙放着的铜锣,又忙去抢四阿奶手里的针,都没人进来。可这会她左眼和嘴已经完全缝死了,被我摁住手,嘴角还往上勾,似乎想笑。黑线绷扯着,血珠一颗颗地往外滚,看上去更瘆人。浑浊的右眼,就好像被拨动的玻璃珠子,在眼眶里转来转去。我吓得整个人都蒙了,紧紧摁住她捏针的手,不停地大叫。幸好外面的老道长,听到铜锣倒的声音,急忙赶了进来。一见四阿奶这怪事,脸色惨白,却一把扯过我:

“你先坐棺,快!坐到棺材上面去!”

后面跟上来的人,也都发急,连忙将那只公鸡塞我怀里,跟着我妈爸一起,抱的抱,拖的拖,直接把我先弄到棺材上坐着。我几乎被他们强摁着,扭头看着没人管的四阿奶:

“你们先救她啊!”

“你不上去,都得死!”

老道长朝我沉喝一声,跟着将铺在棺材上的寿被一扯:

“拿墨斗,和着糯米汁,缠棺!”

他一边说,一边扯着草绳复又将我双腿绑住,朝我道:

“你要记住,千万不能再下来了。就是因为你没镇住棺,四阿奶才出事的。接下来,无论如何,都不能下棺。东西也不能喝了,厕所也别上!”

我又不是什么法器,怎么镇得住棺?而且四阿奶这事,和我有什么关系……可瞥眼看着已经自己将嘴眼完全缝起来,没有断线,就吊着针,在棺材前一下又一下机械磕头的四阿奶。我想到她给奶奶缝嘴缝眼时的样子,心头也开始发悸。老道长他们几个人,将四阿奶架着拖出去,她也没有挣扎,乖巧得好像一个用线缝出嘴眼的布偶。我也不知道他们怎么处理四阿奶的事情,爸妈在棺材边,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交代我无论如何不能再下棺了。老道长再进来的时候,拿着个墨斗,缠着线,将棺材周围和两头都缠死。这一晚,老道长都坐在灵堂,守着我,一直熬到天亮。他年纪大了,实在熬不住,就换了个年轻的胡道长做法事,他晚上再跟我一起坐棺。因为出过事,我爸妈还真不给我吃东西,就喂点水,就两口面,免得我要上厕所。这哪撑得住!到了中午,饿得头昏眼花,我感觉自己就得饿死在这棺材上了。可做法事的人,好像没听到我声音。一直到中午,我妈过来喂水,我实在是想吃点东西。结果一开口,我妈就看着我道:

“四阿奶死了。”

我听着一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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