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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转头看向自己的夫人:“你给他院子送了人?”

永平侯夫人这会儿反应过来了,她惯会用自己那些伎俩,知道怎样能让男人心软,哪怕不年轻了,她也下意识露出了示弱的神态:“老爷,妾身是想着韫修下月成亲,他这么多年来房中没个丫鬟,若是寻常贵女便罢,可尚公主有试婚这么个流程,妾身这不是怕到时让公主不满意了……”

话说到这份上,也足够明白,她是担心唐韫修没碰过女人,伺候不好公主,或者在试婚那一步便遭侍女嫌弃,所以“好心”送人来指导。

唐韫修嗤笑一声:“说了这么多,所以究竟是谁给你的胆子,敢往我的院子里送人?”

这句话算是一点面子都没给永平侯夫人留,当然,也没将他的亲爹放在眼里。

永平侯纵然明白此事是自己夫人不妥,但威严就这么被儿子践踏,他道:“唐韫修,你这是什么态度?你的嫡母也是一片好心。”

唐韫修一时不知该先笑哪个。

但是他没有暴怒,反而冷静下来般:“我嫡母,她也配?”

唐家正儿八经的外孙,一个靠耍心机上位的教坊司女子也敢称是他的嫡母?

“唐韫修!”永平侯语气里带了怒意,“一点小事,你大晚上召了全府的人过来看笑话,你究竟有没有将我放在眼里?”

唐韫修:“父亲觉得呢?儿子若不将您放在眼里,这会儿该入宫了。”

永平侯没反应过来:“入宫做什么?”

然后他就听见他的不孝子说:“让太后娘娘以及华烁公主听听,您这夫人究竟有多贴心。”

这语气,颇有恃宠而骄的姿态。

永平侯:“你敢?”

“儿子有什么不敢的?”唐韫修似笑非笑,满院子的人都可以看见,昏黄的光洒在二公子脸上,却没半点暖意,“这样的德行,也就您觉得配当正室,太后娘娘未必这般觉得。”

这句话,永平侯没开口,他身后的永平侯夫人却脸色愈发白。

她从前不敢惹世子,耍的心计也不够看,如今这么个不学无术的,竟然也攀上了高枝,华烁公主再差,她也是太后娘娘高龄产下的女儿,太后娘娘爱屋及乌,自然也能成唐韫修的靠山。

若是太后娘娘插手,她这永平侯夫人的位置,确实不一定能坐稳。

只是当下,她又怎能当着这一院的妾室和庶子庶女以及下人面前承认自己的错误。

于是她开口道:“韫修若是不喜,此女我收回便是,是我好心做坏事了。”

这么轻飘飘的一句话略过,连永平侯都觉得这件事该就此打住。

只可惜,唐韫修向来不是个息事宁人的性子,他笑了一声:“此女进了我的院子,怕是日后名声也受损,不好寻人家,夫人既然觉得自己是好心做了坏事,那不如好心到底。”

永平侯夫人陡然生出些不好的念头。

然后就听见唐韫修噙着笑道:“父亲后院的妾多一个不多,少一个不少,不如便将她收了如何?”

此话一出,又是一阵沉寂。

院中的妾室们终于也意识到,似乎不仅仅是看好戏那么简单了。

永平侯的目光落在那个我见犹怜的丫鬟身上,一时间没有说话,永平侯夫人心里被咯噔了一下,这回,怕不是搬起石头砸自己脚了。

“怎么,现在不好心了?”唐二公子含笑反问着。

子女插手管父亲后院的事,近乎是闻所未闻,唐韫修的荒谬有再次可见一斑,他的不好惹,再次深入人心。

哪怕是跪在地上的丫鬟再我见犹怜,永平侯也不可能让儿子插手自己的后院。

所以下不了台的,只有永平侯夫人一个。

然而唐二公子似乎点到即止,他说:“再有下次,别怪我不客气了。”

还能比这次更不客气?

唐韫修一走,其他人面对着脸色阴沉的永平侯夫妻,自然是不敢多逗留,纷纷寻了话头回去,只是明面上不说什么,背地里,永平侯夫人的面子倒是全然被落了。

她的手段和心胸实在不够看。

或者是这世道对男女的束缚本就不同,寻常女子若是不敬长辈,大半夜在府上闹出这么一通动静,这名声传出去,早就让人敬而远之。

唐韫修的名声也不好,但他这样的人,竟然能够在这么多世家公子中脱颖而出,被华烁公主看上,即将成为皇帝的亲妹夫。

他凭什么?

就凭华烁公主不长眼?

院子里的人走得差不多,永平侯也没心思再逗留下去,今夜这一出,到底是影响了他的心情,只是永平侯夫人到底为他生下一双儿女,永平侯没有多说什么,只让她日后莫要再管束唐韫修。

身为嫡母,却不让她管某个人,意味着什么,永平侯夫人是能够感觉到这语气下的变化的。

此时此刻却不能说出半句挽留的话,她只能露出个温婉的笑:“侯爷早些歇息。”

那头永平侯刚走出院子,外面下起了雨,这雨来得突然,永平侯打算去书房,结果雨幕中一双纤细的手忽然抓住了他。

雨水洒下来,配合着闪电,被打湿的衣裳以及我见犹怜的神情,微红的眼眶楚楚可怜,“奴婢求侯爷垂怜。”

这一刻,永平侯不知在想什么,然后像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的丫鬟却在想今夜二公子阴鸷的眼神。

他说:“你若是想活,便自己去争。”

夫人怎么可能让她活下去呢?

若想活,便只能与夫人为敌。

所以说,后院之争,不外乎另一个后宫,男人若是想挑动女人之争,同样简单。

只是唐二公子做这一切,不外乎一个想法,他想给自己那位父亲找点热闹。

既然这么多情,那就看看这多情能让他的后院变得多热闹。

唐韫修不是好人。

好人在这个宅院里活不下去的。

但永平侯府这么大的动静,哪怕是下令让人闭嘴,但也没人能管住唐二公子的嘴啊。

他要入宫告状,还是分分钟轻而易举的事。

只是这么一出,用不着唐韫修亲自告状,也有人将这事捅到赵瑾跟前。

她毕竟是个受宠的公主。

想要在公主面前卖好的人不少,这些日子送礼的人更不少,赵瑾听了这离谱的话,终于意识到,自己这个小驸马在后院中长大,怕也是吃了不少亏。

继室给原配的儿子房中塞女人这种事,赵瑾听多了,也就逐渐适应这个离谱的世道,然而,一个和她没什么关系的女人,都这样找茬了。

封建朝代,公主也是有威严的,皇室之人,轮不到别的阿猫阿狗插手管束。

不管是为了生存之道,还是为了其他,赵瑾都不能允许有人这样挑战她的威严。

赵瑾是公平的,她不是没事找事的人。

她说:“既然永平侯夫人这么闲,那便找点事给她做吧。”

听闻永平侯的三公子正在议亲的时候。

赵瑾于是向未来驸马爷打听了一下,他那个便宜弟弟有什么不太光彩的事迹。

未来驸马爷闻言,没着急告状,反而问了一句:“殿下想替我出气?”

赵瑾:“主要还是替本宫自己。”

唐韫修自然不在意这点细节问题,他说了几句话,赵瑾吃瓜吃到差点捧不住瓜。

直呼年轻人的生活真精彩。

于是两天后华烁公主难得参加了个贵女们的宴会,席上众人皆贺华烁公主好事将近,有人甚至祝其早生贵子。

平日里少有参加宴会的华烁公主在席上谈笑风生,在一众贵女间游刃有余,而紫韵见怪不怪。

直到早生贵子的贺词被人说出,华烁公主羞涩一笑,道:“孩子自然是看缘分,本宫倒是喜欢孩子,那日见着驸马的侄儿,便觉得可爱得打紧。”

这句话后,宴席忽然安静下来。

下月初十成婚,如今还剩十几日,公主称唐韫修为驸马并无问题,然驸马的侄儿,世子与世子妃成婚后不久便驻守边疆,能让华烁公主见过的侄儿,自然是其他兄弟的孩子。

首先让人联想到的,便是唐韫修之后的,宋韫泽。

近来正在与永平侯府接触的几位女眷当场黑脸。

作者有话说:

赵瑾毕竟是个懂事的人, 点到即止。

在这种贵女的宴席上,向来是家丑不外扬的,哪怕是这其中有人真在考虑赵瑾这句话的真实与否, 也不可能大庭广众之下问出是不是宋韫泽。

但旁推测敲的倒是不少。

赵瑾当然表现得什么都不知道, 语言是门艺术,她有的是办法让人知道她想让对方知道的消息,哪怕是封建朝代,舆论的力量也向来没有被削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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