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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烁公主的模样此时看起来娇娇弱弱,丝毫看不出半分方才嚣张跋扈的气势。
在场还有不少曾经有幸和赵瑾呆过上书房的郡王世子以及官二代,看到这一幕时都沉默又沉默,似乎被勾起了什么不堪回首的记忆。
死去的回忆突然发起攻击。
让他们非得看这女的演戏,还不如自戳双目算了。
皇帝一摆手,想让他们两个入席,结果越朝的使臣们不乐意了。
“陛下,你们武朝的驸马在大庭广众下公然殴打我们将军,你便这样一笔带过?”
何止一笔带过,皇帝根本想假装自己没看见。
可现在,是赵瑾的舞台。
她似笑非笑地看着那边外邦使臣的位置,又看了看几步之外被唐韫修揍了的安将军,蓦地一笑,睫眉一弯,还真有几分美艳动天下的意思,然而片刻后她开了口。
“几位使臣的意思是,你们安将军受委屈了?”
那当然是。
然而没等他们开口,这位姗姗来迟的公主便道:“你们越朝的使臣都能在大庭广众下诅咒我朝驸马,被驸马揍一顿怎么了?”
语调是柔和的,然而说出来的话,怎么听都是理直气壮。
“我武朝建国至今,但凡二嫁的公主,第一任驸马不是身亡便是和离后非死即伤,使臣所提之言,难倒不是在诅咒本宫的驸马吗?”
这话怎么听怎么不对劲。
负责记录皇室事宜的大人对这些事最为清楚,他认真回忆了一下,发现这武朝与公主和离的驸马,还真没几个有好下场的。
细思极恐。
凡事经不起推敲。
“够了,”皇帝终于又开口,“吵吵闹闹像什么话?”
他说着又道:“瑾儿说的话不无道理,安将军这般骁勇善战,想必驸马方才并无伤到你,此事便就此作罢。”
打人不追究了,和亲的事也算了。
腰腹火辣辣地疼的安将军:“……”
然而方才海口已经夸下,此时他若是说自己被这武朝的驸马所伤,岂不是变相承认自己弱?
于是安将军便忍着。
皇帝一挥手,没好气地道:“你们两个赶紧给朕入座。”
谁都能听出皇帝的不耐烦,也谁都能听出来,皇帝的纵容之意。
别说和亲,皇帝连多说一句妹妹都不舍得,让妹妹去和亲,哪个大臣敢提,先将脑袋洗干净了再说。
歌舞继续,宴席也继续,然而梁子却是结下了。
觥筹交错之间,话与话之间,似乎都有更值得推敲的内容。
大概是方才唐韫修当众打人的举动让两国的使臣收敛了些,他们没有再主动开口找事。
只是喝多了几杯,难免有些轻慢,对着倒酒的宫女动手动脚,而大局为重,就算有人看见,或者是宫女本人,也会选择不声张。
赵瑾眸光落在他们身上环顾了一周,忽然轻笑。
作者有话说:
第50章 宫宴
若是熟悉赵瑾性情的人, 这时候就该有所察觉,例如龙椅上无意间瞥见妹子表情的皇帝,又比如时时刻刻关注妻子神色的驸马。
两人皆是眼皮子轻跳。
眼下是在皇宫内, 宫女们虽然被调戏了, 但使臣们并无过分举动,若因此大闹,指不定会被反咬一口。
若是如此便罢,酒过三巡,禹朝的使臣也凑起了热闹。
那个高大的年轻人站起来, 向龙椅上的皇帝作揖:“陛下, 在下也有个不情之请。”
皇帝闻言, 蓦地放下酒杯, 掀起眼皮子看下去, “聿坤世子, 但说无妨。”
其他人听到这里, 也跟着放下酒杯与筷子。
然而众目睽睽之下,名为聿坤的男子拱手道:“在下仰慕贵朝嘉成郡主已久, 望陛下能成全。”
别说皇帝,赵瑾都猝不及防愣了下, 更别提在场嘉成郡主的生母永阳公主。
他们在场的人谁不知道, 嘉成郡主如今正在行军中。
作为本朝为数不多在军营混迹的女子,嘉成郡主也算是鹤立鸡群, 起码皇室女子里,她是第一位。
但是也正因为如此,周玥是皇室女子中, 婚事最愁人的。
一个在军营中与各种男人待在一起的女人, 就算是寻常的人家, 也难免会嫌弃。
在永阳公主再次在女儿婚事上看到了希望,她似乎不在意这个女儿是否和亲。
和亲,也算是风光出嫁。
然而就在众人以为这桩婚事有得谈时,陛下突然笑了声:“聿坤世子喜欢嘉成郡主什么?”
“什么?”聿坤明显愣了一下。
“既是仰慕,那就给朕说说,喜欢嘉成郡主什么。”皇帝脸上的表情难以琢磨。
谁也没想到皇帝居然问了这样一个问题,事实上,外邦求娶,自然不可能有多仰慕武朝的郡主,只是这毕竟只是一个郡主,就算是稀里糊涂嫁了出去,也不至于有损武朝的利益。
可是陛下他偏不。
“在下从前在边关与郡主有一面之缘,郡主英姿飒爽,从此便难以忘怀,望陛下能将嘉成郡主许配给在下。”
皇帝不知什么时候手中执了东西在盘。
半晌后,皇帝开口:“嘉成郡主,不行。”
满朝的官员,其中半数都因为皇帝这声直白的拒绝而愣神,早知道,嘉成郡主不是赵瑾,不是皇帝的胞妹,她充其量就是个外甥女。
皇帝的外甥少吗?
想要多少有多少。
嘉成郡主在京城来说,甚至称不上名声有多好。
“嘉成郡主乃是我朝第一位女将军,岂是你想求娶便能娶的?”
女将军?
这句话便捅了文官武将的心窝了,女子为将?
然而此时外邦使臣在前,朝臣都算是有眼色,没有即刻站出来启奏,但可想而知,今夜宴席结束,皇帝的御书房该有多热闹。
聿坤愣了一下,也喃喃开口:“女将军?”
“嘉成郡主从军以来,屡次立下大功,也算是我朝的臣,不可许配于世子,”皇帝慢悠悠道,“世子可另择良人。”
今晚的宴席,似乎不是从华烁公主夫妇动手打使臣开始,而是从皇帝拒绝使臣求娶一介郡主开始。
区区一个郡主,就算是从军了,她有什么重要的,值得皇帝这样开口?
想明白这一层的人不多,但想明白的人没有选择开口,没想明白的,自然面上有浮现不满。
“公主笑什么?”
别人什么心思不知,然而这宴席上偷笑的嫡长公主被驸马逮住了。
赵瑾收敛了脸上的表情,“没什么。”
宴席上的人,注意力都在皇帝与使臣身上,顾不上赵瑾一个公主。
“陛下,在下常闻武朝婚嫁皆由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陛下不若问一下嘉成郡主父母之意再做决断?”
永阳公主在场。
只是她听不懂这唇枪舌战中掺杂的东西,身为皇室女子,自然以皇室为首是瞻,再想嫁女,她也不至于同陛下过不去。
于是永阳公主便在宴席上道:“玥儿乃皇室女子,她的婚事自然是由陛下和皇后娘娘做主。”
皇帝不让嫁,皇后怎么会同意?
嘉成郡主此番不可能沦落到和亲的下场。
皇帝在位二十余年,他算不算得上明君难说,只能说是无功无过,皇室女子在婚嫁一事上,大多不会太差。
聿坤世子这一出,没有下文。
宴席继续,满朝的文武不会让宴席的氛围冷下去,赵瑾没办法在这种场合长久呆下去,几杯酒下肚,自己出去透气了。
皇宫还是皇宫,生活了差不多二十年的地方,赵瑾如今还是公主,却不是这皇宫的主人,她不喜欢皇宫,但这里其实算得上是她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