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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居然妄想教会一个公主君臣之道,赵瑾一度怀疑是因为宫中无皇子,给这群本应该成为太子少傅、太子太傅的文官闲得,都开始拿公主练手。

赵瑾没有辜负他们的期望,成功让各位大人死心,放弃继续对牛弹琴。

大概是因为不争气过头了,以至于杜少保到现在看见赵瑾都来气,恰巧又碍他眼了,不是顾及场合,赵瑾都有可能被他原地骂一顿。

文官的风骨真是奇怪,拥护各种君王之道,又敢于冒死上谏。

“殿下与杜大人有交情?”唐韫修问。

赵瑾又是顿了一下,心里盘算着她与杜大人这段师生关系,杜大人是承认的吗?

看他平日里的表现,应该也是觉得丢人。

于是赵瑾一合算,道:“上过几节杜大人的课。”

这话很含蓄,也很顾及杜大人的脸面。

“宴席快要结束了,殿下随我回去吧。”唐韫修道。

赵瑾点头,两人又一同回到宴会上。

这对年轻的夫妻在宴席上并不高调——除开一出场就揍使臣的举止而言,他们确实低调,该吃吃该喝喝,也不爱同人聊天,有人过来结识就敬酒说两句场面话。

没人不长眼来找一个受宠的公主的麻烦。

哪怕是宫妃。

安华公主在宴席尾声同贺编修一前一后回到宴席上,她的驸马也在席上。

赵瑾默默又干了一杯酒,觉得这时候可以再来点花生米。

太精彩了。

这个宴席上觥筹交错间到底有多少刀光剑影混杂其中,赵瑾倒不是看不明白,只是这不是她一个公主该管的。

抛开男女不论,赵瑾自诩自己没有什么野心,她是学医的又不是学政治的,当个混吃等死的公主很好,上面的那个位置,目前她便宜大哥还能坐稳。

赵臻之后是谁,这种事不会赵瑾该想的。

只是没想到她那个外甥女有这种心思,赵瑾当然明白,赵沁不是想自己坐上那个位置,她是想自己的儿子坐。

反正储君目前无人选,宫妃再有孕的可能性极低,那么皇室子弟,皆有可能。

赵瑾这么想着,还真认真考虑了一下皇室子弟里,有哪些个可以继承大统的。

就和她呆过上书房的那几个而言,稍微有些心计的,估计只有安承世子赵巍。

然而这个大侄子比赵瑾的年纪都要大,背后与家族的牵扯过深,绝不是储君的最佳人选。

而皇帝的那些兄弟里,如今活着且有野心的,同皇帝的关系大多也只保持着这层表面的君臣关系,当初登基前,这几个王爷没少给他添麻烦,若他这个太子再软弱点,如今坐在龙椅上的人就得换了。

所以说,只要皇帝脑子正常,都不可能让他的哪个兄弟继位,他们的儿子更没可能了。

所以储君的人选,还真只有从三位公主的子嗣中挑选。

然而除了赵瑾,另外两位公主成婚十年左右,仅有安华公主生了一个儿子。

如今小世子都已经被送去上书房由少傅教导。

安华生出这种心思,赵瑾倒也能理解。

她的观念里,男女平等,若这个外甥女真够狠,未来自己登上那个位置,赵瑾都不会太惊讶。

宫宴结束,众人各回各家。

外邦使臣由武朝官员护送至驿站,说是护送,倒不如说是另一种层面上的监视。

使臣们自然是自由的,但自由也有一定限度,今夜两国使臣提亲都没有结果,表面和睦,但日后这会不会成为闹事的借口也不得而知。

皇帝并没有下班的权力,他被一众大臣堵在了御书房前,原因就是今夜所说的那句女将军。

女子为将军,日后难不成还要女子挂帅不成?

女子怎能领兵打仗?

夜深了,皇帝自然不愿意同这群文官武官吵架,于是只留下太傅一人,谈了半个时辰,又派人将太傅送回府上,自己则跑去皇后宫中躲清净了。

“陛下今夜怎来臣妾这里了?”宫人来报时,皇后已经准备歇下。

今日不是初一十五,皇帝没有非要来皇后宫中的道理,虽然是年少夫妻,皇后如今风韵犹存,也曾是名动京城的美人,然而如今毕竟许多年过去了,后宫进了不少新人,皇后这一身份,逐渐成了权威。

宫中的新妃反而更受宠。

皇后何尝不知道,陛下是不甘心,不甘心自己在位三十载,竟然到最后要为他人做嫁衣。

他想要个皇子。

“皇后这宫里,朕还来不得了?”皇帝直接在床榻边坐下,再抬眸看向皇后。

宫人此时早已经识趣退下,只留下帝后独处。

卸了妆和着寝衣的皇后看着比白日时还要年轻上几岁。

“阿宜,过来。”皇帝冲皇后伸出了手。

皇后闺名带了个“宜”字,这是从前私下无人时,皇帝对皇后的爱称。

只是后来终究还是有些变数在其中。

他要考虑朝政,要考虑天下,而皇后这里有后宫,也有身后不断施压的母族。

身为皇后,膝下无子,她担不得母仪天下。

皇帝牵着皇后的手坐下,室内只有微弱的烛火,皇帝轻声道:“阿宜,就寝吧。”

然而就在皇帝要凑过来时,一双素手挡在他胸前。

“陛下,”皇后的语气温和,“如果陛下是想要孩子,宠幸年轻的妃子机会会更大,臣妾……不年轻了。”

原本还算温情的氛围,就这样被一句话破坏了,皇帝手中用力,直接将人甩到床榻上,他俯身,咬牙切齿道:“那皇后让朕看看,究竟是哪儿不年轻了。”

话里似有隐意。

“朕的问题,同你有什么关系?”皇帝眼神里带着狠意,“朕偏要从你肚子里出来的皇子。”

“陛下何必呢?”

然身上的人道:“既然都是一样的结果,一样的事,那朕想宿在谁宫中便在谁宫中。”

不管说的话有没有意思,起码这夜皇后的寝殿,动静到了三更半夜。

此后,皇帝更是三天两头跑皇后寝宫,皇后专宠的日子,似乎又回来了。

另一头,使臣入京的第二日,京城里就有别的动静了。

赵瑾看见有人急匆匆赶来时还没什么反应:“何事?”

“回禀殿下,咱悦娱楼出事了!”

作者有话说:

“何事?”赵瑾倒不是一惊一乍的性格。

她最近在带孩子, 唐煜小朋友上了学堂,在识字,赵瑾和唐韫修两个见习长辈在督促。

以他的岁数和身份, 按道理说再过两年也能入宫当皇子伴读, 然而冤种的是,没有皇子。

赵瑾叹了口气,也难怪那些大臣着急,江山后继无人,皇帝在衰老, 邻国和手足在蠢蠢欲动。

来禀报的人跪在地上, 看起来更像是腿软的, “殿下, 那些外邦使臣今夜来咱悦娱楼, 看上了丹霜姑娘和菁菁姑娘, 硬要拉着她们二位作陪, 小人同他们说了咱楼里的规矩,结果他们不仅不听, 动手打起人来了!”

“咱们的人拦着他们,可那毕竟是使臣, 还请殿下去主持大局!”

这话听得让人上火。

赵瑾当即站了起来, “真是反了,把府上侍卫叫上, 跟本宫去看看!”

紫韵忙将人拦住:“殿下,驸马还未回来,你一介弱女子, 万一不小心受伤了怎么办?”

驸马是不着调了些, 但也算武艺高强, 能护住赵瑾。

赵瑾闻言停顿了片刻,似在思索,紫韵以为自己将人劝住了,结果片刻后,她听见自家公主道:“紫韵,拿上本宫的令牌入宫,找皇兄,就说他妹妹被人打了,跟他要谢统领过来。”

紫韵:“?”

殿下,欺君是大罪啊!

可惜赵瑾没有明白紫韵的意思,她眼看着就要出门,腿被绊住了,低头,一只肉乎乎的孩子贴了上来,奶声奶气:“婶母,煜儿也去,保护你。”

唐煜小朋友挥着自己白嫩嫩的手臂,兴冲冲地表明自己要出门的意愿。

赵瑾:“……陈管家,给本宫看好他,字帖不抄完不给睡觉。”

小孩子家家想什么打架,就是作业布置少了。

唐煜小朋友:“……”

脸一垮,眼泪汪汪。

然而他的婶母看都没看一眼,就领着公主府身强体壮的侍卫们出门去了,那架势看起来,来势汹汹。

原地紫韵愣了片刻,最后一咬牙,拿着赵瑾的令牌,叫上府上的车夫,快马加鞭进宫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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