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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瑾回京之后,皇帝没有给她加封,赈灾这件事,但凡是有出力的臣子大夫都有封赏,像华烁公主这么个备受宠爱的公主,又在赈灾过程做出了重大贡献,皇帝应该给嫡长公主加封才是。

结果加封没有,倒是像以往一样赏下来不少东西。

一打听才知道,华烁公主怀孕了。

赵瑾怀孕这件事,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只不过转眼之间,她就成了一个人人盯着的珍稀动物。

上门送礼的人可谓是络绎不绝,有那么一瞬间她还以为自己肚子里这粒小豆已经是板上钉钉的储君了。

皇帝可从来没说过这样的话,天子一言九鼎,而他有什么打算,至今无人知晓。

但赵瑾也明白,她肚子里的这个,是个预备役。

“紫韵,进宫找一下刘公公,让他帮忙问点事。”

紫韵低头听完后,一脸迟疑地入宫,找到刘公公,然后刘公公也一脸迟疑地出现在皇帝跟前。

“有事就说,在这里支支吾吾做什么?”皇帝头也不抬。

刘公公:“陛下,华烁公主托奴才问一句,那些送入公主府的礼,她能不能照单全收?”

皇帝:“……”

说句不好听的,赵瑾只是一个公主,唐韫修一官半职都没有,这连贿赂都算不上。

“朕碍着她收礼了?”皇帝发问。

刘公公哪敢顺着皇帝的话说下去?

“陛下,公主这是将您这个兄长当做是依靠,凡事以您的意见为先。”

皇帝嗤笑一声:“她这哪里是将朕当依靠,还不是怕那些人送得太多,想收又怕朕后面骂她,跟朕打招呼呢。”

不然怎么说长兄如父,皇帝这些年也算是将这个妹妹的本质给看透了。

“那陛下,那奴才这边怎么回公主……”

“让她收,”皇帝语气平静,“若是良心不安,让她上交国库。”

刘公公:“……”

刘公公就按照这么个说法一五一十回了紫韵,紫韵回到公主府,又转述给了赵瑾。

赵瑾正躺在美人榻上嗑瓜子,旁边是帮忙剥水果的驸马爷,驸马爷毕竟没有官职,夫人怀孕,他直接连出门的欲望都没有了,除了偶尔还是有些看不见人影的人降临公主府。

“陛下说可以大方收是吧?”赵瑾闻言,“那行,送来的贺礼都送库房去。”

开什么玩笑,她哪有那么多良心。

怀孕前三个月是最不安稳的时候,不可掉以轻心。

除夕当晚是宫廷年会,朝臣与皇室同乐,大雪纷飞,华烁公主穿了极其张扬的红,身上围了一件纯白的毛绒大氅,手上端着小巧精致的手炉,驸马身上穿了一身黑,腰间挂着红玉,左手食指上是琥珀色的扳指。

两人看着都不低调。

只是嫡长公主自然有嫡长公主的架子与气势,这一出再高调也不是旁人可以指摘的。

两人还带上一个小拖油瓶。

大好的过年氛围,赵瑾夫妻俩也不忍心将唐煜小朋友留在府上,横竖这也是个世孙,不出意外以后也会是正儿八经的世子,以唐韫锦的功名,自己都足以给自己挣一个爵位,更何况是作为他的儿子,唐煜小朋友直接赢在起跑线上。

唐煜的身份,也足以进皇宫一趟。

“婶母,皇宫好大啊。”奶声奶气的声音在旁边响起。

唐煜左边牵着叔,右边牵着婶,这么看起来,还颇有一家三口的模样。

其他一同进宫的勋贵人家看见这一幕,还有些没反应过来,赵瑾怀孕这件事对他们来说还有些不太现实,毕竟之前还是迟迟未嫁的公主,这一转眼,孩子都怀上了,眼看着都要一家三口了。

公主大婚时,还有人在看笑话,两个人当时在京城的名声都不如何,可谁知道,永平侯府的这个二公子出乎意料碾压京城众多富家子弟,试问,有哪个男子成婚半年一直围绕着夫人打转儿的,既没有世家各种繁琐关系要理,更没有婆母刁难,谁心里没点想法?

只是赵瑾这样的情况并不完全取决于她嫁得好,嫡长公主的底气在这呢,只要当今圣上还在,她想休夫都没问题。

“殿下,”唐韫修隔着唐煜摸了一下赵瑾的手,“冷吗?”

赵瑾:“不冷。”

不得不说,第一次当爹的人是有些大惊小怪,赵瑾这几日来愈发笃定自己怀的这个是个丫头,没有孕反,吃好喝好,懂事到这种程度,比想象中好了不少。

年会上的位置自然也是有区别的,女眷们聚在一起谈论的事情无非胭脂水粉与孩子,再高雅些的,聊琴棋书画。

赵瑾显然不是后者,加之如今孕妇的身份,她的几个平常见不上面的姐姐拉着她传授着育儿经验,其中正是有之前在悦娱楼与太后拉近关系的公主,她的女儿刚出嫁不久,正是太后出面定下的亲事,嫁了个世家嫡子,家世显赫,算是几个待嫁郡主眼中的金龟婿,太后出面,自然也就是水到渠成的事。

“瑾儿妹妹这些日子可要注意安胎,女人怀胎可不是什么容易的事……”

赵瑾:“……”

再听下去,这孩子还没两个月,她就该恐孕了。

几位姐姐热心肠过头,甚至问起赵瑾婚前有没有准备通房丫鬟,孕期不能同房,男人嘛,不挂在墙上都不会有老实的一天。

驸马也不过是普通男人,家里养的通房丫鬟总比外面那些烟花柳巷的来得干净许多。

赵瑾还是第一次听几位驸马姐夫的八卦,她知道古代的男人确实很难找到几个符合她对男人的要求的,只是她没想到,几位姐姐其实根本不在乎驸马心里是否装着其他人,甚至还能在闲聊的时候拿出来当成笑话。

“……”

这番闲聊没持续多久,就要入席,赵瑾听八卦上头,还有点意犹未尽,一转头看见她的驸马牵着孩子一脸哀怨地看着她。

赵瑾心虚地坐到自己位置上,唐韫修的声音幽幽传来:“殿下方才听什么如此着迷?”

大的便算了,小的也抬头:“婶母,你在听什么好玩的事吗?”

赵瑾微笑:“乖,你长大后就会明白了。”

唐韫修抬手捂住幼崽的耳朵,随后凑到赵瑾耳边轻声耳语:“殿下,我听见了,几位公主说以后有机会带殿下去南风馆找个贴心人,怎么,是我平日里伺候殿下伺候得不够贴心吗?”

最后贴心两个字语调拖长了些,赵瑾不禁耳根一热,抬手直接将人推回去。

这场宫廷晚宴,在帝后到场之后终于拉开帷幕,又是一年,对大多数人来说倒是喜事,只是对于一部分人来说未必如此。

例如皇帝兴许就不太想过这个年。

便宜大哥开场还是要说几句场面话,皇后自然也是,后宫这么多年来没封贵妃,也没有皇子诞生,无人能威胁到皇后的位置。

赵瑾并不想关注这场晚宴上的其他事,作为一个无心权术的公主,她既然不能保证肚子里的是男是女,那就只能让储君这个位置的人选早日定下来。

赵瑾的位置比其他人的要靠前些,旁边是安悦公主一家,再过去些是安华公主领着一双儿女。

皇室的席位上,不能忽略的大概还有晋王与宸王二位,除了他们两个,其他王爷都领了封地在外,但这二位里面,未见得都安分守己。

或者说,原本是安分守己的,只是储君之位空悬已久,若是没有定下的储君,皇帝驾崩后,下一任帝王必定是从几个王爷里面诞生。

既然又重新回到了这一步,那究竟是谁坐上那个位置,仍是未知数。

只要皇帝没有孩子,那么他定下谁作为储君都不重要,像是他的外孙或者外甥,这么小的孩子,夭折是多正常的事。

晚宴开始,众人脸上皆是笑意,宴上舞女舞姿妖娆,衣裙翩跹,丝竹之声,绕梁之上,不绝于耳。

赵瑾假装自己看不见宴席上觥筹交错之间的刀光剑影,安心吃席,直到宫女端上来了一盘解腻的山楂。

“婶母,你今晚胃口不好吗?”唐煜小朋友抬头问,他的小嘴倒是一直没停过,自从送去杜少保那几个月,回来说话利索了不少。

“这个果子好吃。”小胖手抓着一枚山楂递给他心爱的婶母。

赵瑾笑着接过山楂,抬头一看发现每一桌都上了一盘这样红彤彤的山楂,随后不动声色将山楂递到了唐韫修嘴边。

受宠若惊的驸马:“?”

但他还是顺势低头将山楂叼走了。

唐韫修其实不太爱吃这种酸甜口的东西,反倒是赵瑾比较喜欢吃,将山楂核吐出来后,他低头,听见赵瑾在耳边小声道:“以往宫中设宴,少有山楂。”

唐韫修似乎在那一刻意识到什么,眸色一凛。

孕期不适吃山楂,尤其是孕早期,当然吃点不会如何,只是不知道是不是赵瑾多心,这一盘山楂端上来,真的是巧合吗?

有多少人不盼着赵瑾肚子里的孩子平安降世,她是知道的,但这一刻想想,呆在京城还真的不如在江南那边来得逍遥自在。

只有唐煜小朋友还不能理解,为何他给婶母的果子,最后进的却是叔叔的肚子?

委屈到想哭。

唐韫修顺手给他塞了颗小的,“记得吐核,别呛到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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