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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么一想, 他确实有这样的资本, 只是其他都不甚明白,这位驸马爷难道真的看不懂如今朝中的局势吗?

陛下与晋王现下算是形同水火的存在了。

自从之前临岳城水灾瘟疫一事之后, 朝中下马官员的数量以及速度近乎要赶超二十多年前,陛下刚刚登基的时候, 那时候对于刚从太子晋升皇帝的陛下来说, 掣肘还颇多,二十多年的时间足够让他成为一位雷厉风行的君王, 现在动起手来,可比从前要狠多了。

谁都不说,可大部分都明白, 陛下这是在清算晋王的党羽。

更是给他的警告。

只是晋王显然没有理会陛下的警告, 依旧我行我素, 直到如今槐梅县一案,似乎才真正彰显了某种狼子野心。

这桩案子比想象中查得更久,原本永平侯府盼着水落石出还宋韫泽一个清白,高家自然也是这样想的,只是时间拖得越久,就说明事情越不简单,而宋韫泽是不是清白的,谁也不知道。

永平侯夫人忧心儿子狱中受刑,想要去找人将儿子捞出来,只是永平侯这次没有再纵着她,直接下令将其禁足。

自此,永平侯也收心在府中呆着,哪也不想去了,公主府与远在边疆的大儿子他也保持着距离,更没有继续打探三儿子在狱中的消息。

不说其他人,就连赵瑾也没想到,这样一桩私铸铜钱的案子竟然可以一查就是两个月,从三月中旬查到了五月下旬也依旧僵持着。

而此时天气已经热起来,赵瑾也到了身怀六甲的时候,腹中胎儿已经极具存在感,唐韫修每夜入睡前都要捧着她的肚子同自己未出世的孩子说些话,虽然年轻,但这几个月下来,他已经非常自然而然地将自己放在了一个父亲的位置上。

他接受了自己即将成为父亲的事实,也接受了他与赵瑾的生活里会再添加一个会哭会闹的小不点,就连唐煜平日里也会盯着婶母的肚子发呆,十分期盼着自己有朝一日成为哥哥。

另一边的太后依旧十分关心女儿腹中胎儿到底是男是女,还只是六个月,就迫不及待派了太医过来给赵瑾把脉,只是可惜的是,即便是经验老道的御医,也没办法在六月时给出最为稳妥的答复,太后只能安排他再等一个月。

赵瑾倒是不在意她母后的举止,横竖男女已定,就算她做再多,也改变什么。

她比较关心的,是近来朝中的局势。

无他,她这位便宜大哥,最近杀的人似乎多了些,先是槐梅县私铸铜钱一案,刚上任两个月的县令宋韫泽还在狱中受审,原本的县令确实在受审不久之后被皇帝下令处死,不仅是县令,那槐梅县之上的地方官也被问责,在此期间大理寺与刑部更是从各种蛛丝马迹里面查出几位牵扯在案的朝廷命官,有的畏罪而亡,有的被抓回来受审不到几日便离奇死在狱中。

这些人里面,有些证据确凿,有些只是捕风捉影,只是不凑巧,他们都死了。

几乎全部都是死在狱中,这其中自然不仅仅是因为皇帝,只是不管如何,皇帝的威严都仿佛在这段时间内被人践踏了。

真正践踏的人没人留下任何痕迹,那么牵扯其中的人里面,就必须要有人为此付出代价,以平息圣怒。

在这种情况下,就已经足以说明,皇帝已经非常不耐烦,他已经在布局想要将忤逆他的人一举拿下,只是碍于先帝临终前的嘱托,诸位亲王无谋逆之罪,不可手足相残。

赵瑾出生时,她那血缘关系上的父王已经离世,她当然没有听说过这一点,只是近来与宸王府的交情还算过得去,从她那个不太着调的八哥口中多多少少能猜出,先帝对自己的几个儿子还是有些期盼的。

但说来也嘲讽,听闻从前先帝登基后没多久,便将自己的兄弟一个个都都找了借口除掉了,剩下的都不过是些不堪大用的亲王,后来到了自己儿子这一代,便想着能有个美满的结局。

倒是好人坏人全都让他给做了。

从宸王口中,赵瑾倒是打听到,便宜大哥登基后还是将自己两个兄弟给除了的,当时还被几个大臣拿先帝临终前的嘱托来指责,后来还是搜府时从那两个亲王府中搜出了不臣的证据,这才将事情平息下来。

这么多年过去,皇帝已经许久不想这段时间一样手中染血,让人几乎都要忘记了,这位皇帝,当初也是在手足相残的争斗中走上高位的。

如今就算不年轻,君王从不心慈手软的事实也是真的。

赵瑾又一次入宫,皇帝听到外面通传华烁公主来时正在斥责他的大臣们,奏折撒了遍地,大臣们跪在地上不敢抬头,赵瑾在外面时便听见便宜大哥的声音:“你们看看自己查出来的都是什么?拿的都是什么东西来糊弄朕?”

之前华烁公主入宫次次通传,后来皇帝便说了赵瑾入宫可以不通传,不通传的后果便是赵瑾踩着遍地散乱的奏折,看着跪在地上的朝臣以及满脸怒容的便宜大哥。

“……”

赵瑾当然明白,自己这时候不应该出现。

皇帝盛怒未消,但凡这时候进来的是其他任何一个人,他都有可能毫不犹豫叫对方滚出来,只是目光触及到赵瑾的脸以及她隆起的圆润小腹时,又陡然换了眼神。

“李卓,还不赶紧将公主带下去?”皇帝这话便是在斥责李公公不会看眼色了,这种情况下,还指不定皇帝等下要做什么呢,若让赵瑾撞见了,该如何想他这个当兄长的?

只是当李公公正要将赵瑾带离时,皇帝似乎又改变了主意:“算了。”

他目光看向了那些大臣,“你们给朕滚回去,下次呈上来的还是这种东西就不要来见朕了。”

几位大臣如蒙大赦,华烁公主此时更像是他们的救星一般。

赵瑾莫名其妙得来了几位大臣感激的眼神,还有些没反应过来,等人走了之后,赵瑾缓缓蹲下,将地上散乱的奏折捡起来,目光触及到上面的一些内容时,眸色未变,依旧慢慢将奏折合拢。

别说皇帝,李公公看着也不能让她干这种事啊,“公主殿下,这些都是奴才们的活儿,您歇着,别累坏自己。”

皇帝显然怒气未消,虽然没有将怒火撒在赵瑾身上的意思,但看她也不甚顺眼,“朕不是说过你这个月之后不用每月进宫来了吗?有将朕的话当做是耳边风了?”

赵瑾当然记得便宜大哥说的话,她也不是放着好好的躺平日子不过,非要进宫给自己找活干的人。

“听驸马说,皇兄近来心情不好,我进宫看看您。”赵瑾是有点子语言艺术在身上的,近来死的人实在太多,她很难不多想,于是进宫看看便宜大哥的情绪是不是不太对劲。

赵瑾这话,皇帝听了之后又是冷哼一声:“怎么,怕朕收拾人收拾到你身上?”

“……”

不会聊天大可以不聊。

赵瑾只是垂眸道:“皇兄,气急容易伤身,您就算平时政务繁忙也应该以自己身体为重。”

方才李公公接待她进来时,便已经说过,便宜大哥最近不仅易怒,睡不好,甚至还食欲不振。

她觉得这样下去不是办法,便宜大哥毕竟不是血气方刚的小伙子,他这个年纪的人,说不定什么时候就冒一个病出来。

“我从宫外带了些膳食进来,皇兄要不先陪我吃些?”

皇帝:“……”

大老远跑进来就是为了找他用膳?

“驸马不在府上陪你用膳?”皇帝眯着眼睛问了一句。

此时此刻,正在府上独自一人用膳的驸马,背影略显落寞,他三岁已经吃饱的大侄子已经满院子疯跑,而他的夫人进宫去找她的大哥用膳去了。

驸马猝不及防打了个喷嚏。

驸马:“……”

赵瑾说:“驸马在府上,臣妹感念皇兄龙体安康,特意进宫来。”

这个说法还不满意?

皇帝果然不仔执着这个话题,“既然还未用膳,便先吃些吧。”

兄妹俩离开了御书房,赵瑾的脑子里想的确实方才奏折里面看到的内容,就算没有看全,她也意识到,便宜大哥与晋王之间,必然只有成王败寇。

皇帝如今还没表现出来,但赵瑾却莫名心慌了些。

布膳的宫人在试菜,这一环节即便是御膳房做的菜,也是不可省略的,如今是赵瑾从宫外带进来的东西,自然也是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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