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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了,崔大人有话不妨直说,省得本宫提心吊胆,谁知道明天被杀头的人里面有没有本宫的名字。”

赵瑾在阴阳这方面确实是有点天赋的,大理寺断案如何她不予评价,只是出事至今不过七八日,被砍头之人俨然七八人。

就算有罪,是死刑犯,也不该这般急切将人推上断头台,这急切里面,未必没有想要尽快抚平君王怒火的意思。

人已死,便是连翻案的可能都变得渺茫起来。

“殿下!”崔绍允又开口提醒道。

“不要用你官场那一套来敷衍本宫,”赵瑾悠悠道,“有话问话。”

崔绍允:“……”

犹如赵瑾从前那些老师一样,他时常也分不清这个公主究竟是真蠢还是假蠢。

说她蠢,她又什么都看得明明白白,说她聪明,这什么话都大大咧咧地往外说。

说她一句恃宠而骄还是丝毫不为过。

崔绍允还记得从前入上书房时,小公主也到了年纪,陛下下令将她送来,家中长辈曾言:“若无才干,可尚公主。”

意思是让他与公主打好关系,日后能凭借一张脸得公主青眼。

那时候崔绍允已经明白驸马是什么样的了,一想到日后仰人鼻息,他当时几乎是埋头苦读,一副要将书读烂的姿态,在习武方面更是不敢有丝毫的懈怠。

不过后来皇帝想要乱点鸳鸯谱的时候没想起来他,驸马大选那一出,崔绍允也不会参加。

何况那时他便已经身居要职,和从前家中长辈所说的“无才干”相差甚远。

赵瑾当然不知道这一切,这位崔大人虽然勉勉强强能算是她的青梅竹马,但赵瑾当年在上书房认识的公子哥还少吗?只是这位尤其古板,让她多少有些记忆深刻。

“殿下当日是如何发现草丛不对劲的?”崔绍允终于开始正题。

“……”

崔绍允离开公主府时,恰巧碰上唐韫修这个驸马回来,两人之间算是点头示意,下一刻,唐韫修也不在乎崔绍允行了礼合不合规矩,他的小闺女迈着自己的小短腿晃悠悠地小跑过来,一下子扑到他这个父亲怀里。

“圆圆今日乖不乖呀?有没有好好听娘亲的话?”

驸马,一个手握兵权的男人,在自己一岁半的女儿跟前,没有丝毫的严父之姿。

崔绍允摇摇头,快步离去。

幸好他们两个生的不是儿子,不然就这么溺爱下去,早晚成为纨绔。

像赵瑾那样的。

“大理寺的人来做什么?”唐韫修抱着女儿进屋,看着赵瑾问道。

赵瑾打了个哈欠:“他过来查皇兄遇刺的事,估计这会儿去隔壁了。”

隔壁,也就是炀王府。

现在自然不是说刺客是不是武朝人的问题,而是皇帝怀疑有人通敌,而且朝中不止一个。

赵瑾这个这个公主的嫌疑当然不大,她一直生活在武朝境内,怎么说不至于谋害自己的亲兄长。

唐韫修听完,大概也想到了其中的深意,没说什么,反倒是将怀里的闺女放下来。

“殿下,该用膳了。”

“用膳!”小姑娘牙没长齐,吃食方面倒是执着。

唐韫修轻声笑:“殿下听到没有,女儿喊我们用膳了。”

赵瑾放下手中摆弄的药罐子,笑了声:“圆圆饿了呀?”

“饿!”

超大声。

多亏了炀王那日多嘴,赵瑾今日正研究着如何将金疮药投入量产,便宜大哥遇刺这件事势必是有他国之人掺和其中,战鼓何时敲响不得而知,她好歹是一国之公主,自然没有置身事外到眼睁睁看着自己成为亡国公主的意思。

此番,算是未雨绸缪。

作者有话说:

第111章 急退涌流

猎场刺杀风波还没全然结束, 朝堂就因为太师病倒一事起了些波澜,原本还算平和的朝堂此时又活络起来了。

太师如今高寿,本就是应该颐养天年的时候, 只是如今仍未致仕, 不为别的,只因家中子弟不够争气。

众人皆知,太师某种程度代表的是太后,曾经自然风光过,只是如今族中子弟始终差些火候, 他若是退, 这一退, 便等同于从与皇后母族的争端中退出。

朝堂之上, 将迎来丞相一家独大的景象。

别的不说, 光凭小皇子出自皇后腹中, 如今陛下已不再是壮年, 日后皇子登基时势必需要借助丞相的势,这层关系起码保证了丞相一族未来几十年的荣华富贵。

如果顺利的话。

“陛下, 太师为朝廷鞠躬尽瘁数十年,如今早到了颐养天年的年纪, 臣恳请让太师卸下官职, 安享晚年。”

太师确实该退了,只是在这个节骨眼上还不能。

皇帝并没有直接回应此事, 反而是太师如今在朝中做官的孙子站出来道:“陛下,臣祖父一生为国,时常忧虑朝廷将来, 此生最大的心愿便是为陛下鞠躬尽瘁, 死而后已, 如今虽年事已高,但心中仍牵挂陛下与百姓,此番病中,依旧每日询问朝堂之事,还请陛下感念臣祖父一片赤诚之心,勿让他有憾。”

旁边一人站出来道:“太师劳苦功高自然,但正因如此,陛下才更要让他老人家养好身体,切勿被琐事所扰。”

这话说的不能说没有水准,反而是太有水准了。

“此时等太师身体好转后再商议,今日便先到这里吧。”皇帝发话了。

“陛下且慢!”就在这时候,有人上前一步拱手道,“之前刺客一事,这必然是他国之阴谋,我朝如今皇子年幼,若陛下出事,朝堂上下势必陷入一片混乱,臣以为如今需将立储君一事提上日程。”

若真的是实力足够,如今便应该将刺客的身份查清楚,然后出兵。

但他们所有人都明白,武朝如今的实力,实在不应挑起战争。

统一天下,算是历任君王的野心,只是野心需要方方面面的资本支撑,皇帝不再壮年,身边人人有自己的算计,所有一切皆是徒劳。

就连一个储君的问题在此时此刻都似乎让人为难。

皇帝看着下面提出立储君的臣子,一顿,这个话题算是老生常谈了,他忽而笑了声,透着几分算不清道不明的凉薄,“众爱卿是觉得立下储君与不立有什么区别吗?朕就这么一个儿子,还是嫡子,诸位是忧心什么?”

陛下的语气平和,但霎时间,开口谈及此事的臣子蓦地跪下,“臣失言,请陛下恕罪。”

与此同时,其他人也倏地跪下:“陛下息怒。”

“息怒?朕看你们就没这个意思!”皇帝一拂袖,语气冷下来,“退朝。”

唐韫修今日下朝后便回来了,唐煜被送去杜少保府上念书,小郡主被身边的侍女哄睡了,赵瑾在药房里面。

自从会医术这件事没有再瞒着其他人之后,赵瑾便不藏着掖着了,她在自己的府上收拾出来一个药房。

这个药房倒不是谁都能进来的地方了,就连唐韫修也不曾踏入进去。

“殿下。”伴随着敲门声响起,唐韫修出声道。

片刻,门打开,沾了一身药味的赵瑾抬眸看着穿着官服的唐韫修,“驸马?”

唐韫修脸上浮现笑容:“方才路上看见了冰糖葫芦,便买了两根,殿下要陪我吃些吗?趁圆圆还在睡。”

有孩子后的父母,吃东西还得藏着掖着。

赵瑾下意识笑了声,脑袋上的步摇晃了一下,下一刻,发上有什么东西插了上去,她愣了一下。

“路上看见有个簪子好看,想来与殿下格外相衬,就买回来了。”

赵瑾眸子弯了一下:“我又不缺这些。”

“殿下缺不缺与我送不送,是两回事。”唐韫修这般道。

他抬手替赵瑾拂了一下脸颊边上凌乱的碎发,将红彤彤的糖葫芦递了上去,轻声道:“兄长前两日来信,道是边境近来有不少流民涌入,小闹不断,派去的探子说其他两国都在勤加练兵,兄长怀疑,越禹两朝背地里达成了什么协议,兴许这几年会有一战。”

赵瑾口中刚咬的山楂还没嚼两下,便听见唐韫修这番话,迟疑片刻问:“同我说做什么?”

公主不议政,几乎是所有人约定俗成的规矩,不仅仅是公主,只要是女子,似乎都不该碰朝政的事。

赵瑾这个公主,从前当得还勉强算纨绔,如今不见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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