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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看起来实在是愤愤不平,赵瑾还没意识到紫韵是什么意思。

“外边的人说你如今把持朝政,陛下的身体说不定就是你的手笔,那些人说你身为女子,将朝廷弄得乌烟瘴气,就连打战的事都是你引起的,气得我今日差点和他们打起来!”

紫韵说动手,那也是真动手,她这个年纪,赵瑾本来问问她愿不愿意嫁人的,只是小姑娘这些年来不知道想什么,就像是打通了任督二脉似的,她说嫁人还得伺候丈夫全家,还不如不嫁,跟在赵瑾身边,也算是半个公主身边的红人。

赵瑾:“外面的人都这么说我的?”

紫韵这时候意识到赵瑾听到应该会不高兴,于是委婉了一下,“倒也不是谁都这般说,就是那些自诩是读书人的,瞎说!”

赵瑾说:“倒也没完全说错,说不定外面还真是这么看我的。”

她这句话颇有自嘲的意思,但外面的传言未免没有有心之人引导的意思。

赵瑾从前是很希望他们有本事将自己从监国公主的位置上挤下来的,只是如今心境到底发生了些变化。

不得不说,权力确实是好东西,难怪有人紧紧盯着。

唐韫修出征以来,边境传回过几次战报,有胜也有败,如今的局面更像是僵持着。

战争一旦开始,一时半会儿自然不可能结束,如今还是盛夏,再过几个月,天气冷了之后,保暖的衣物和食物得送过去,那时候就没那么好过了。

赵瑾最近才将自制的金疮药实现量产,京城里面的药铺流入没多久,很快便一售而空。

也许是因为边境的战况偶尔也能传回到京城,每每这种时候,屯粮屯药都是经常的。

这个药不算好买,赵瑾留了一批打算往战场上送的,只是如今想往战场送东西不算容易。

没有军队护送弋划的话,保不齐在路上就会被山贼盯上。

赵瑾终于意识到手头上没有自己的军队是一件多麻烦的事,唐韫修走之前倒是给她留了可以用的人,但远远不够,皇帝给的兵权,不是赵瑾可以随意调遣的。

作为公主,在这种时候组建自己的军队,事情败露,第一个被拿去开刀的人就是她自己。

赵瑾想着这个问题想了好几日。

但没等她自己想明白,民间的流言蜚语已经烧到她身上了,不知道哪里来的传言,说赵瑾包藏祸心,想“挟天子以令诸侯”,“天子”也不知道是如今身体抱恙的皇帝还是身体金贵且才几岁的小皇子。

不管是哪一个,这罪名盖下来,对赵瑾总还是有影响的。

赵瑾想了想,这事不能白被骂。

在传言愈演愈烈的情况下,赵瑾依旧上朝,小皇子不是每日都来陪她上朝,他如今最重要的是养好身体,每日起得太早,对身体不好。

赵瑾停了小皇子去上书房的安排,给他安排几个老师。

这么小的孩子,起码睡眠得充足。

但这个举动对于赵瑾来说倒是正常,但是在本来就怀疑她出发点的臣子来说,又是另外一个意思。

“启禀公主殿下,臣等听闻殿下已经停了小皇子的课程,不知殿下对此有何解释?”

这是御史开口问的,在金銮殿上。

赵瑾看着下面这么多双眼睛,倒没有慌乱,她说:“小皇子体弱,不适合每日起太早,本宫给他请了老师,有何问题?”

当然有问题。

上书房内念书的又不仅仅是皇室子弟,还有不少各家公子,因为皇子不多的缘故,在上书房念书的官家子弟也不算少,哪个日后会成为辅佐小皇子的近臣,不得而知。

如今赵瑾这般不相当于直接断了他们的想法?

赵瑾当然不知道他们心里想的是什么,她心里挂念的是小皇子的身体健康,没有健康,这江山就算落在大侄子身上,他也守不住。

“殿下,皇子三岁后到上书房上学本就是老祖宗留下来的规定,怎么能因为睡眠就搁置了?”

在他们看来,每个皇子都是这么过来的,赵瑾这种说法在他们看来才站不住脚。

赵瑾叹气:当然站不住脚了,上一批皇子就在夺嫡的时候就死大半来了,哪里等得到验证他们短不短命?

为了自己的安稳日子,赵瑾无论如何也不可能让她的宝贝活不长命。

“诸位大人实在信不过本宫,日后下朝可以去看看小皇子到底有没有好好念书,这种事实在没必要专门拿出来说。”赵瑾缓缓道。

她哪里不知道他们的意思,怕她将皇子给养废了,之前皇帝病倒第一次,她当监国,他们捏着鼻子认了,如今皇帝又倒下了,他们意识到赵瑾这个监国可能是长期的,那么就不同了。

之前赵瑾是被迫接受,但如今却不一定。

毕竟他们自己都垂涎权力带来的种种好处,又怎么愿意相信有人守着这看似唾手可得的权力却无动于衷呢?

只是现在外界的脏水泼得还不够狠。

赵瑾说:“还有什么事吗?”

“殿下,”丞相上前一步,“今日京城关于殿下的谣言众多,殿下有什么想说的吗?”

丞相那双略浑浊的眼睛看着上面光鲜亮丽的公主,她看着确实不像是应该坐在金銮殿上指点江山的,她如果依附于男人,将勾得男人魂不守舍。

只是万万不该坐在那么高的位置上。

赵瑾似乎笑了一声:“丞相这说的是什么话,你也说了,既是谣言,那必然是妖言惑众之辈编排出来的东西,本宫难不成还要为这种虚假之辞惴惴不安?”

“殿下,谣言虽是谣言,但未必是空穴来风,”不知是谁也走上前一步,道,“如今言论有损殿下的清誉,臣建议殿下暂时在公主府上休息几日,朝中的事,可交由丞相代劳。”

赵瑾一顿,目光落在开口那人身上,脸上的表情倒是耐人寻味:“这样岂不是辛苦丞相了?”

丞相垂着眸子,“为陛下分忧,臣愿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赵瑾:“这哪里行?丞相乃皇兄最器重的臣子,本宫怎好让你承担这些,不如让炀王来?”

炀王:“?”

他正神在在看着这群虚伪的人忽悠赵瑾,谁知道她突然来了这么一句?

炀王眼神里就明晃晃三个字:别搞他。

他不久前才和皇帝吵了一架,这会儿当然明白这事无论如何也不可能落他头上。

不满门抄斩就不错了。

果然,一提到炀王,刚刚装聋作哑的臣子忽然又活过来了似的。

“陛下让公主监国,此职怎可随意换人?”

“臣附议……”

在这群人里面,唯独一人说的话最合赵瑾的心意,他说:“外面传言既是谣言,公主就越不能避风头,否则岂不是默认了那些空穴来风的谣言?”

庄锦晔瘦削的身影在殿上显得有几分孤寂,但也清傲。

炀王在这时候站出来,他低头:“臣自认不能胜任此职,望殿下收回成命。”

赵瑾坐在上面,她在亲王面前,也为尊。

这个监国的职责不能落到丞相身上, 自然也不能让它落到炀王手上。

在赵瑾手上尚且有可能让她放手,如果是落到亲王手上,那就不同了。

炀王看着不像是这么淡泊名利的人, 只是在这件事选择了推辞。

赵瑾难得在朝堂上和臣子们争了这么一番, 下朝后在养心殿那听见太傅与皇帝在商讨事情。

“陛下,朝中如今需要更有气魄的人来主持大局,臣虽能明白陛下一片苦心,但公主实在不行。”

太傅对赵瑾倒是没什么意见,或者是因为从小看着她长大, 也因为赵瑾从前与现在的对比, 太傅已经觉得非常满意了, 他认知里, 赵瑾作为一名公主能达到这种程度实属不易。

但如今又是战争又是内忧, 赵瑾的身份再尊贵, 她手上无人, 因着她是女子,朝堂上的人对她的态度更多的是轻视。

在平时, 她是尊贵的公主,在朝堂上, 别人只当她是门外汉。

这当中并不仅仅因为她是女子, 而是因为大多数人眼中,她才不配位。

“太傅是觉得朕将瑾儿放到这个位置上是害了她?”皇帝的语气里透着虚弱, 但他毕竟是君王,即便是在这种时候也不会让自己露怯。

赵瑾总觉得这话不是自己能听的,看了眼旁边守卫的大哥, 随后干脆利落转身去逛御花园了。

因为皇帝身体不适, 已经不知多久没有踏入后宫, 这满园盛开的花也没几个人有心情去欣赏。

宫斗,当皇帝在的时候才有意思,他如今病了,后宫的女人真正生下了孩子就三个,想斗也斗不起来。

赵瑾赏着花呢,就在这时候,御花园里忽然出现了一道清隽的身影,那道身影穿着玉白色的衣裳,长发高高束起,手上执着一支玉笛,手上的关节也犹如白玉一般温润动人。

倒是不知是哪家的公子。

赵瑾光是看这背影就能猜到这位公子如何清风霁月。

在御花园里看见男人,倒是稀奇。

赵瑾开口:“何人胆敢擅闯御花园?”

那位公子转过身来,赵瑾也就看清了他的相貌,确实当属上乘,身上带着少年意气风发,格外显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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