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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驾崩的消息在当日便传遍了整个京城, 但对比起来更让人意想不到的是,是新帝的身份。

不说武朝历史上, 就是其他朝代也没什么女人当政的先例。

就算是有的,不过是类似于垂帘听政这样的形式, 不可能像赵瑾这样, 光明正大地继承皇位。

消息传出去,不仅仅是正在和武朝打战的两个国家, 就连武朝内部的许多人也悲观地觉得:武朝将亡。

禹越两朝几乎觉得自己的胜利就在眼前,趁机又派了不少兵力过去。

然而这些都是几日后的事情。

皇帝的葬礼是大事,赵瑾身上穿着丧服, 根据皇帝生前的嘱咐, 宫中嫔妃皆晋为太妃, 年轻无子嗣的可选择出宫,尤其是从未侍寝过的。

皇陵早已经修建好,陛下生前不允许宫人嫔妃殉葬。

葬礼举行了将近一个月,七日不上朝。

宫人对赵瑾的称谓已经改变了,从前伺候皇帝的李公公在陛下走后也自尽于宫中,他也成了唯一追随皇帝入皇陵的人。

“陛下,礼部尚书求见。”

礼部这一番是找赵瑾商量先帝的谥号。

先帝在位将近三十年,在位期间没有明显过错,也算爱民勤政,不耽于后宫女色,也没有劳民伤财的举动,大力发展农业,比他的那位父皇好了不少。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子嗣不丰。

赵瑾在礼部呈上的几个谥号里面选了“宣”。

武宣帝的一生就此落幕。

之后便是发丧,赵瑾看着长长的队伍将她这位皇兄的灵柩送入皇陵,小皇子在人群中,红着眼睛盯着已经没了的父皇,她忽然觉得一阵苍凉。

新旧更替,无可奈何。

就连她身上的使命,说不得是好还是坏。

“陛下,登基大典还有几日便要举行,登基大典上的流程,还望陛下过目。”

礼部尚书呈上了手上的东西。

原本按照以往,新帝登基,同时会册封皇后,至于其他妃子则各自封赏。

可赵瑾是女帝,她的后院就只有唐韫修一个,并且这位按道理应该册封为皇夫的正宫此时此刻正在战场上。

虽说册封这一流程依旧不省略,但后宫的位置,忽然就有些耐人寻味起来。

只是国丧之时,没有人会在这种时候提这种不合时宜的话题。

如今后宫中,皇后成了太后,太后已经是太皇太后,先帝的妃子除了太后依旧住在坤宁宫,其他人已经搬到专门为太妃准备的宫殿里面,这一生剩下的时光里,基本就是青灯古佛为伴。

赵圆圆,也就是赵瑾唯一的女儿,也跟着从一个郡主变成了武朝的嫡长公主。

赵瑾翻阅看了会儿,之后吩咐礼部:“一切从简吧。”

距离先帝驾崩已经过去将近一个月,但朝中的事务不可能不处理,赵瑾在御书房里呆了会儿,堆得最多的应该就是战事的奏折。

先帝驾崩前,前线取得一次胜利,之后在先帝弥留之际乘胜追击,烧了敌军的军营,虽然不算什么可大肆宣扬的胜利,但到底打击了敌军的士气。

当时便有不少人提议与禹越两朝求和。

在已经有一场胜利的情况下提出求和对武朝是有利的,新帝登基,朝堂动荡其实不利于社稷安康。

赵瑾没有来得及点头或者摇头,禹朝和越朝的求和书便已经送到了京城。

她打开一看,直接治好了多年的低血压。

两个国家,分别要求割让两座城池,并且一个要求指派公主过去和亲,一个要求将皇子送去当质子。

众所周知,武朝如今只有两个人选符合。

一个是才满五岁的长公主赵聆筠,一个是先帝唯一的儿子赵诩。

禹朝还在上面贴心表明,会将公主抚养至及笄才挑选合适夫婿。

这个求和条件直接在赵瑾的雷点上疯狂试探。

赵瑾收到这两封求和书后还没来得及上朝,但消息已经传出去了。

翌日,登基典礼,当赵瑾穿着龙袍缓缓出现在金銮殿上时,众人皆低头跪拜。

“吾皇万岁万万岁。”

从前在龙椅旁边放着的椅子已经撤下去了,赵瑾如今坐上的是龙椅,天子的位置。

她不是第一次坐得这样高,但确实是第一次以这样的身份观察下面的臣子。

在二十六年前,在赵瑾还是刚刚重生在这样一个陌生朝代的时候,她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自己会站在权力的巅峰,俯视着下面的众人。

这种感觉陌生至极。

在先帝说出传位给赵瑾的时候,她甚至想过物色一个合适的人选将皇位传给他,又或者是将先帝唯一的儿子抚养成人,再将皇位传给他。

但这两个方案很快就被赵瑾给否决了。

前者,她根本找不到合适的人选,起码在宗室里面,没有这样的人。

后者,以小皇子的身体状况,她这个当姑姑的根本没办法保证他能活多久。

先帝临终前托孤,只愿儿子平安喜乐。

“诸位爱卿平身。”赵瑾缓缓道。

小李公公站在赵瑾旁边,扬声宣读着太皇太后以及先帝后妃的册封情况,最后是关于唐韫修的。

册封为皇夫,未赐宫殿。

之后便是“有事启奏,无事退朝”的环节。

从前小李公公都是李公公安排在赵瑾身边的,赵瑾不打算换人,只是如今,小李公公,也变成李公公了。

“臣启奏。”有一人站了出来。

赵瑾盯着那人,缓缓吐出两个字:“准奏。”

上朝这件事对赵瑾来说,只能说是轻车熟路。

她甚至和以往每一位新帝登基时的表现看起来都丝毫不逊色。

“禀陛下,如今我朝社稷有所动荡,长久战争对国库和百姓而言都是负担,臣恳请殿下与两国议和。”

这人说完之后,又有一人站出来道:“陛下,臣附议。”

赵瑾盯着这两人,这两个应该是之前从各地调回来的那批官员里面的人。

她垂下眸子,开口问:“禹越两朝的求和书就在这里,不知诸位爱卿昨日有没有听说?”

一时间,没有人开口。

赵瑾又道:“割让四座城池,赔偿白银数百万两,再送出去一个公主和一个皇子,诸位觉得值得吗?”

但即便是在这种情况下,依旧有人劝谏赵瑾求和。

“陛下初初登基,此时若是战争持续下去,于社稷更是不利。”

“臣以为长公主身为皇室公主,受万民爱戴,理应在此时为国分忧,皇子亦是如此。”

“荒谬,我朝兴衰什么时候寄托在两个几岁的孩子身上,”又是一道身影走出来,“臣以为议和虽有必要,但割地赔钱已经是底线,断不能将公主与皇子送去他国受辱!”

“……”

朝堂很快就成了市井般吵闹。

几波人争论不休。

终于,赵瑾开口:“闭嘴,都吵够了没有?”

一时间,朝臣安静下来。

她缓缓道:“如今主张议和的,站出来。”

一批人站了出来,数目竟然将近半数,其中文官居多,但也有少数的武官。

“好,现在主战的站出来。”

这一次,就站出来了不到十个人,其中文官武官差不多。

“剩下来的是什么意思,中立?”赵瑾问。

无人回答。

她也并非是要这个回答。

赵瑾的目光在下面巡视了一圈后道:“先帝尸骨未寒,若是知道有人将主意打到小皇子身上,诸位爱卿说,他会不会气到给朕托梦,先将诸位想着求一时安稳的送去敌国?”

没人开口说话。

他们就算是再迟钝也能察觉到什么叫做“风雨欲来”。

不管赵瑾从前是什么身份,如今她是高高在上的女帝,想要一个人死甚至不需要借口。

皇权之上,无人不受她的支配。

半晌,终于有人跪了下来:“陛下息怒。”

之后稀里哗啦跪下一大片:“陛下息怒。”

赵瑾没有理会他们,但她的态度已经很明显,她主战。

下朝后,太傅和丞相跟到了御书房。

“陛下,虽说禹越两朝议和的条件过分了些,但对我朝而言,议和确实比继续打下去更加有利。”太傅给赵瑾分析着局势。

就算一直打下去,不过都是两败俱伤。

就是要看谁在两败俱伤之前能够将局面扭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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