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无明154(1 / 2)

  泼酒之仇,不共戴天,宋宇掏出开瓶器,滋溜在那车身上刮了一道。

  漂亮的新车发出尖锐的惨叫,瓦解了宋宇心中一半的烦恼。

  他的烦恼很简单,一半是被凯文泼酒憋的火气,现在报复回来,这气就算消了。另一半是被苏朝晖弄的一头雾水,现在还没明白他这么做的原因。

  要在几个月前,他能明白,但现在换了时间地点,他不懂了——如果苏朝晖那么处心积虑,他其实有无数机会举报自己,为什么三番五次关心自己:在新马,那晚对上丁火,他拿了钥匙后完全可以离开,为什么不干脆跑了报警?逃出新马那晚,他可以跟公安一道离开,为什么独自留下;在淮陵,他可以叫好公安,在车站抓走自己。在这段时间,他可以多打听华咏的消息,但他不仅不打听,甚至压根也不主动联系自己,还给了电话家庭住址,他明知道自己是个贼,还能给予这样的信任,兄弟亲朋也不过如此了,他图什么?

  宋宇其实并没有算这么详细,他不是苏朝晖那深思熟虑,谨小慎微的性格。就他幼年的经历来讲,凡事的前提都是自保,习惯于将人分为害我和不害我两类,截至昨天他都没发现要苏朝晖害他的迹象,那么不害自己的就是好人。

  他这种思维方式也是苏朝晖后来分析的:他从小风餐露宿,人在饿极的时候,就只剩下本能,宋宇流落街头那几年,饿了就要吃,吃不到就偷,偷不到就骂,骂不过就动手,像动物一样率性而为。虽然幼年饱受磨难,但后来跟随侯镇林的十年,衣食无忧,保障了起码的做人尊严,不必因为长期忍受贫穷的压迫和精神的屈辱,而变得多疑扭曲。这让他的想法一贯比较简单,天大地大,随遇而安,有恩报恩,有仇报仇,最坏无非是再去要饭。他对侯镇林强硬的态度里,大部分都是来源于这份哪都能容得下自己的心态。

  这种思维比读书人的思维容易破局,即使相对强硬甚至偏执,归根结底是习惯直来直去。

  宋宇穿过安静的马路,很快看见报亭旁边突兀地躺着一个人。

  此时的苏朝晖正昏昏沉沉,忽然听见耳边一声低喝。

  “起来。”

  宋宇不由分说把他拉往巷子里,苏朝晖无力抵抗,极端的情绪空前耗尽了他的元气,癫狂之后,他陷入了更深的低谷。

  那巷子是饭店厨房的后门,满地油污,飘散着廉价的烟味。

  “我问你个事。”宋宇停在自行车棚边,问,“你是不是一早就报警了?华咏的信息是你给条子的?”

  “对。”苏朝晖的内心平静如死水,早将生死置之度外,他语速缓慢,但吐字清晰,“这是我的权利,我的义务,我没有一个字诬告,我受法律保护。”

  然而这平静的语调激怒了本就心急火燎的宋宇,“你到底想干什么?你早让公安把我在车站拷走不行吗?”

  苏朝晖单薄的身躯快被晃散,但他既不反抗也不挣扎,而是反问,“你跟那男的,你们是一伙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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