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蜀中初闻雏凤鸣（2 / 2）
“应伯，不用说了。我们唐氏子弟手底下见真章，你既是柳州来的，想必该会的东西你也不差，今日便比过一场，看看唐慎伯伯跟族里夸你年轻一辈单打第一是不是言过其实了。”门匾下走出一人，“新蓝堂妹确实天纵奇才，族内看重，待遇有加，仲阳自是佩服的。不知她的弟弟是何本事。”
唐翔丝毫不怵，朗声应道：“好！怎么比？”
唐仲阳说道：“第一场比暗器，劳烦应伯伯去请一下考官。”
唐应一副乐见其成的模样，招呼众人：“索性都随我来，去酒窖叫那酒鬼出来。”
唐应领着众人去到酒窖，见道旁碑刻“天上宫阙”四字。唐翔忽然一个激灵，猛地想起在柳州唐家废园所见酒窖之名“琼楼”，当时自己只觉眼熟，如今终于回忆起小时候叶叔来找爹喝酒时，提过好几次“酒还是差点意思，可惜唐兄家里琼楼塌喽，不知道何时能再喝琼浆玉液”，怪不得学斋前众人说自己是“柳州来的”，难道自己的父亲是柳州唐家人？难怪叶叔说父亲身手也不错，父亲只是托辞“这年头做郎中的哪能不会点功夫，不然上山采药遇到虎豹豺狼怎么办，没治好病人被病人家属责难怎么办”，敢情爹真是个大练家子。不会是柳州唐家家主吧？
一时间唐翔思绪百转千回，又拿不定主意，恨不得立时回家找爹对质，但还是被身旁一声惊呼唤了回来。
唐应推着一个轮椅从酒窖走出，轮椅上竟是个头戴高山冠、有六只手臂的铁皮人，唐应笑骂道：“咱们去比武场，你们那个酒鬼斋主不肯上来，只把傀儡送出来了。”见唐翔二人有些惊疑，唐应解释道：“这可是唐门镇宗神器之一，当年诸葛武侯邀请门内高手巧匠一同研发木牛流马，武侯后来送了七具傀儡给唐门，这一具‘子云’，乃是武侯为唐门特制，多藏机括，千年以来，多数时候它才是本门第一暗器大师，本门暗器考核也是用它。”
众人来到比武场，唐应讲解规矩：“‘子云’身后这一排木人便是标靶，你二人退后五丈，各施手段，不可相互攻击人身，一炷香功夫比较哪一位上靶数多。我会操控‘子云’拦截两位的暗器，不过我的权限只能操纵两臂，你们还是有机会上靶的。当然若是能瞒过我的眼睛就更有把握了，哈哈。”这最后一句似是在提醒唐翔。
唐仲阳拱手一礼：“辛苦应伯。”话音未落“嗖”的一声，正是拱手抬臂时就已有甩手箭飞了出去，手放下时又是抖手三枚金钱镖，手法着实隐蔽。只可惜“子云”傀儡只是左上臂微举，飞出三颗如意珠将金钱镖击落，第一支甩手箭却是命中了一只木人。唐应漫不经心点点头：“这甩手箭的时机有点想法，不错，送你一分。”
那边唐翔则是右手伸入自己随身布囊作势待发，左手却不知从哪里捡的石子弹了出去，不过未能逃过“子云”的封锁，石子在空中被击碎炸裂在地，唐翔蹙起了眉头。
两人站定，似乎都在寻找机会，唐仲阳不是第一次被傀儡考较了，许是知道偷袭只有第一次，一时间各般暗器齐出，双手在空中挥出了残影，想以手法数量取胜，只是唐应认真了起来，“子云”双臂齐展，唐仲阳无一突破封锁。
唐翔在一旁驻足沉思，低头瞧见了地上的碎石，心中有了计较。唐翔手中抓满鹅卵石，像天女散花一般齐齐掷出。仍旧是被尽数拦下，石子迸裂，唐翔毫不意外，趁此时机，又是一把石块掷出，只是去向却并非直奔木人，而是空中那些尚未落地的碎石，以隔山打牛的巧思，用碎石击向木人。唐应看得微一怔神，再做拦截也为时已晚，有六七块碎石嵌入了木人之上。
唐仲阳见状，正打算有样学样，不料唐翔奠定优势之后，却丝毫不管木人，反而帮着拦截起来，将唐仲阳发出的暗器击落大半。正此时，唐应出声叫停：“时间已到。仲阳，身为使用暗器之人，你被唐翔小兄弟后发先至，数靶也是一目了然，你可服气？”唐仲阳默然不语。
唐应道：“第一场自是唐翔小友胜了，第二场比机关傀儡术，这一场……”话还没说完，唐翔出声道：“应伯，第二场就不比了吧，我对机关傀儡术一窍不通，直接第三场好了。”
唐应见状也不多言：“那么现在是一比一平手了。众人皆知我唐门以暗器、机关立身，殊不知需用好这两样，对身形、步伐、呼吸的要求之严苛，丝毫不下于暗器机关本身的练习，这第三场，就考较两人的轻功本事了。老规矩，去北斗湖‘摘星’。”
北斗湖乃是五百年前那代门主唐郢开掘的一个人工湖，湖面狭长弯曲，仿北斗七星模样，湖中多立木桩，桩之间间隔皆在一丈到三丈不等。据说是门内原先练习轻功、纵跃之术所用的乃是陆上梅花桩，唐郢门主总觉得族中弟子不够用功，特意挖了北斗湖，将梅花桩全部搬去了水里，言道：不努力就全下去喂鱼。结果嘛，门中弟子轻功未有多少长进，一年后个个都练成了“浪里白条”，也算是有别样效果。
“摘星”是唐门历来用作考较轻功的一项活动，考官任选一样东西，放置于湖心的木质平台上，被考者同时出发，不可使用外物，不可落入水中，只看最后是谁取回来。这规矩看似单纯比速度，但后来有人只在几个必经之路的木桩上蹲伏抢夺，大家才发现这种在只能立足、又相隔甚远的木桩之间闪转腾挪、拳脚相斗，既要争抢信物又不能落水的比试，才是真正考较轻功的地方。
众人在湖前听完规则，唐翔听得有些愣住了，唐仲阳率先出发，身形如燕，已接连跃出了四五根木桩，正在调整寻找下一处落脚点。唐翔还留在原地，一旁的人以为他要知难而退，殊不知唐翔心中快笑出声：叶叔带我去江上摆渡，坐不下了都是可都是让我自己想办法。
只见唐翔动如脱兔，直直蹿出，竟是丝毫不在意木桩位置，踏浪扬波，从水上直接去到湖心，取回信物回到岸边，唐仲阳单足立在桩上，无奈看着这一幕。
唐应宣布：“三场比试获胜者，唐翔。”唐仲阳倒是没有说什么，身边有人有些气急败坏，站出来大声嚷道：“再比一场，还可以再比，我跟你比唐门秘传——毒。”
唐应闻言勃然变色：“住嘴，输了就是输了，和柳州比用毒？”
众人被吓了一跳，有人惊呼：“老祖宗来了。”
一位鹤发银丝的老太太拄着白玉杖走了过来，满目慈爱看着唐翔：“不错不错，比试我在上面都看了，果真是雏凤清于老凤声。孩子，欢迎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