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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他们的第一次正式会面吗?不对。在书里,祝庭纷已经见了他千百次,喜欢了千百次,愈发想在现实里听他说一句:“你的现世安稳,拿走不谢。”

等等,他说......喜欢?不不不,肯定不是那个意思,是他创造的角色很吸引人,故事情节很新颖,让他止不住地想要走近,想要把他的悲剧改写成happy end。

如鼓的心跳是骗不了人的。

他深呼吸一下,从顾晨昏的大衣口袋里摸出钥匙,轻声问:“你难不难受?”

顾晨昏说不出话,摇了摇头。

祝庭纷开了门,把他放下来,又带上门,帮他把外衣脱下来。“可以自己去洗澡吗?”他问,“我等你睡了再走。”

听见他说话,本来摇摇晃晃要走的顾晨昏转过身来。他眸子清冷,盯着他,却有几分撩人。祝庭纷以为他要钥匙,把钥匙放在掌心礼貌地给他。顾晨昏过来,忽地勾住他的脖子,在他嘴角亲了一口。

“奖励哦。”他的嗓音带了几分慵懒,“你谁啊,你是不是喜欢我?”

酒精原来真的会使人判若两人啊。

祝庭纷蹲下身替他脱鞋,一咬牙:“对,我喜欢你。听话,去洗澡。”

他觉得脸微微发烫。

“那你是谁啊?”

“祝......祝庭纷。”他知道顾晨昏肯定记不住,“我等你睡着,快去。”

顾晨昏那点酒量他自己知道。第二天头疼地起床实在不好受,但他发现自己的屋子好像异常干净整洁,就连门口的拖鞋都摆整齐了。

钥匙放在茶几上,下面压了一张字条,写着:“拜托和程先生说一下,我不收他的钱。”

落款祝庭纷。

顾晨昏赤着脚站了一阵,看见墙角旮旯里靠着的一把吉他,好像是他落下的。

他一定是故意的。

顾晨昏把那把吉他带到店里,放在最显眼的位置。他想起自己是什么时候看见祝庭纷的了,是在文学社,那傻逼盯着他看了足足三秒。

于是礼拜三的时候,他故意没去文学社。

接近晚上九点多,他站在书架旁排列整理书本,听到大门那里传来“叮咚”一声——来客人了。他退了几步探出头去,看到祝庭纷手里拎着两杯奶茶,正在用手机发信息。

“呃,这位......”

“那个,晨昏!”祝庭纷把手机塞回去,冲着他弯眸笑起来,“我是祝东风,就是那个一直想见你的沙雕网友祝东风。”

顾晨昏猜到了,可听这话从他嘴里说出来的时候,还是有一种不真实感。

“让你失望了,我只是一个开书店的。”他耸着肩,“词写好了,但一直没有给你。最近麻烦事有点多,不好意思了。”

“奶茶,给你的。”祝庭纷把奶茶塞给他,转头看到了他的吉他,默默背上。

“还有,谢谢你送我回去。”顾晨昏声音越说越小,“我朋友说要给你钱,你为什么不......”

“你给过奖励啦。”祝庭纷道。

“诶?”

祝庭纷看着他,伸手点了点自己的嘴角。顾晨昏反应过来,踉跄地向后退了一步,腰磕到了柜台。

“那我还有没有说什么奇怪的话?”他哭笑不得。

祝庭纷看向他,走近了几步,双手撑着柜台,两人几乎鼻尖碰着鼻尖。

“你谁啊?”祝庭纷模仿着他喝醉后嘶哑的声音,“你不是喜欢我?”

“那你怎么答的?”顾晨昏尴尬地偏头。

“对,我喜欢你。”

顾晨昏哑然。

“我发誓这不是敷衍,更不是玩笑。”祝庭纷道,“我了解你,你的高傲、冷漠、脆弱和孤独,我都知道。我知道我这么说有点可笑,我们还没见过几面,但是......”

但是,他的确比任何人都了解顾晨昏,了解他藏在文字背后的一切。

“等等,我把唱词给你拿来。”顾晨昏受不住他那么看着自己,一猫腰从他臂弯下面钻出去,把手机拿了过来,“在备忘录里。你看看,要不再改改?”

祝庭纷拖着脸看歌词,半晌才道:“我就知道你的高潮部分写得丧丧的。”

顾晨昏站在他一边看歌词,听他说话时眼神不知落向何处,只知道他的睫毛好长。

“嗯......我打算这么改一点。”祝庭纷把吉他拿出来,“你的第一句是’今怎有现世安稳,善恶纷呈’。我调个音哈,OK了。”

顾晨昏承认,眼前这个大男孩最吸引人的地方在于他的温柔。他不懂C大调和弦,只知道,他唱得很好听。

“我想你值得现世安稳,怀抱喜乐纷呈。

无需附庸他人,桎梏逃奔。

我说即刻转身,送走东风,

愿你三千晨昏,清明前程。”

祝庭纷放下吉他,像是小孩子要糖似的问:“好不好听!我只改了一点点。”

顾晨昏没有答话。

祝庭纷快步走过去,不由分说抱住他。肩头濡湿了一大片。怀里那人压抑地抽泣着,断断续续重复着:“谢谢。”

《幻城》的同名Demo曲终于在不懈努力下,有了个雏形。

顾晨昏下定决心,和祝庭纷合唱了。他有一点宠粉,看到他们嚷着合唱,不忍心让大家失望。他的音色比较干净清亮,但他不会什么技巧,之好等着祝庭纷一遍一遍重复,再学着唱。

“你教授倒也宽容,让你请两天假。”顾晨昏盯着谱子和唱词。

“我超额完成任务,他总得放我走。”祝庭纷咬着手指,“而且我们学校人多眼杂的,我还决定来你家练。”

他打开手机刷了一下,扯了扯嘴角。

“怎么了?”

“我......九点半了。”祝庭纷揉了揉头发,“我们宿舍好像关门了。”

顾晨昏对于留宿已经习以为常。他把床铺好,翻找出几件比较宽大的睡衣,再去给祝庭纷拿牙刷。他早早打理好自己,靠在床头,打开电脑。

祝庭纷去洗澡了。他安静下来,闭上眼睛。

突然想写一个新故事,不是悬疑推理,不是悲剧。他说不清那个灵感具体的模样,似乎是春野阳光的样子。他拼命想要抓住它,就一个劲地思索。

他合上电脑,钻进被窝里,天越来越冷,久坐使人气血不畅。

过了一会,祝庭纷抓着门框探头进来。

“要不我睡沙发?”

“不好意思,我......我只有一床厚被褥,睡沙发会冻到。”

顾晨昏闭上眼,过了一会,感觉到有人躺在旁边。他翻了个身,脑海里那个灵感又浮现出来。

“睡不着吗?”祝庭纷轻声问。

顾晨昏将手枕在后脑下,沉默了一会,道:“祝庭纷,你说喜欢我?”

祝庭纷脸微微有点烫,垂下眼帘。顾晨昏继续道:“是怎样的喜欢?想睡我,还是,单纯想保护我?”

“我知道我有点不切实际,毕竟我们都是男生......”

“和这个没关系。”顾晨昏侧身看着他,“快回答。”

祝庭纷看着他,笑了。他抱紧了顾晨昏,贴着他的耳朵道:“我喜欢你,是那种......想给你一个happy end的喜欢啊。”

就是共我余生的那种喜欢。

“所以,请问晨昏先生,对此作何感想?”

顾晨昏一时说不出话。他被抱着,似乎真的是被人珍视,也完完整整地拥有对方。那种感觉真的很奇特,像是吃了一颗橘子味汽水糖,幸福得冒泡。

“我想请祝东风先生,这辈子,只许写情歌给我。”

祝庭纷带着顾晨昏跑录音房。他带着黑口罩,背着吉他;顾晨昏围着围巾遮住半张脸,背着双肩包,耳机里还在放伴奏。

“为什么要全副武装的?”出了地铁站,顾晨昏把耳机拿下来。

祝庭纷认真地想了一会,答道:“因为天冷。”

顾晨昏想起临走前,他说什么都要给自己围围巾,完全像是对待小孩子。

录音室在传媒大厦十八楼。顾晨昏因为前两部广播剧来过这里几次,但自己来录音是第一次。他看着四周,不经意间,祝庭纷拉过他的手,十指相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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