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坏梦』(1 / 2)

这一切到底是他妈的怎么一回事呢?

我躺在宿舍的床上,开始不断问自己这个我已经问过无数次的问题,杜闻刘川和余灏照例语言不休,而我没有参与。很大程度上,我实在是一个坚定的船到桥头自然直主义者,关于所有该做或正在做的事情,我的处理方式都是统一的不去管它,事情会自己把自己办完。但是,在我连着好几次写文章写到一半就再也写不下去和胡说八道到一半就忘了下一句话想说什么之后,还是决定思考一下这个问题。这一切到底是什么时候开始发生的呢?这一切到底是他妈的怎么一回事呢?

我始终觉得,这个世界上万事万物的发生都有着他们自然的规律,所有事情的发生也都有所谓的预兆,而一件事的发生,其实也就预示着这件事必然的结束,比如考试,比如打仗,比如数学课和历史课,比如杜闻对于丁倩细碎的念叨。但是有关于魏辰的一切,都没有预兆,或者说我没有接收到这样的预兆;一样的,我无法看到和魏辰有关的一切会怎么结束,或者说我实在是不想看到,我说不清。没有预兆代表着未知,无法预见代表着混乱,很大程度上,我对这样的未知与混乱感到恐惧。操,我他妈的怎么会对魏辰感到恐惧呢?

没有预兆代表着未知。我数学考试考不出是因为我从来不学,我搞杂了元旦晚会是因为我被很多人讨厌,我写文章是因为我有很多于普世毫无价值的感情需要抒发。这些所有的事情都有一个来由,但是魏辰没有,和魏辰有关的一切也都没有。她就那样毫无预兆地和我说爱我,我想不出这到底是因为什么,但要是什么都不因为,那么这件事情似乎就显得更有些阴谋论一般的可怕。她为什么爱我呢?为什么魏辰爱了我之后,就成了我见过最可爱最漂亮的姑娘呢,为什么我每次看到她都开始会心跳加速呢?为什么魏辰的声音就变得如天籁般动听,笑容就变得如花朵般绽放呢?

无法预见代表着混乱。数学考试,我每次都能猜到我考倒数第几;元旦晚会,表演一结束我就开始脊背发凉;写几篇文章,我随便动一下笔就知道这些文字能让我的内心如何肿胀而又踌躇满志。但是,魏辰,还有关于魏辰的一切,我都没法预料,也就毫无控制。有关魏辰的所有记忆仿佛都是碎片化的,由不同的画面与闪回的情感构成,关于纸片、诗歌、万宝;关于头顶上反射着不同颜色灯光的不规则多面球体与魏辰和柳条一样柔软的发丝或腰肢;关于滚过我脸颊的几颗火烫的眼泪。

我尝试着把这些碎片全部都串联起来,但是这些千丝万缕的碎片仿佛又没有任何实际关联,它们没有形状,也就无法拼凑。我想,这一切到底是他妈的怎么一回事呢?

我开始试图理解这些闪回的画面与情感,但每每想起那些,又会觉得这其中的含义深刻到我无法用语言来描述,至少是在没有笔的情况下。我想,这一切到底是他妈的怎么一回事呢?

无数闪回的记忆在我的脑海中旋转、翻滚、挤压、扭曲、碰撞、燃烧、熄灭、爆炸、蒸发、下落、坠毁。我想,这一切到底是他妈的怎么一回事呢?

操。

“嘿,关翎。”

我猛然间睁开眼睛,杨沁坐在我的床头,看着我,她的皮肤白白的,小腿细细的,鼻子翘翘的,身段挺挺的。

“我操,你干什么,你怎么进来的?这是我宿舍啊,刘川,刘川!刘川你丫睡死了吗?!杜闻,杜闻!余灏!”我吓坏了,几乎是用吼叫在叫这屋里应该存在的其他三个人,但是没有人回应我。

“你好像在想事情?在想什么?想出来了吗?”杨沁没有理会我的吼叫。

“你赶紧回你们女生的宿舍去啊,等会宿管来查寝了死的可不止你一个人,我们都得死!刘川,余灏,杜闻!别他妈睡了,你们也都得死!”

“你好像在想事情?在想什么?想出来了吗?”

“不是,你到底怎么进来的?你要害我?”

“你好像在想事情?在想什么?想出来了吗?”

“我在想魏辰,我在想跟魏辰有关的所有事,我想不出来。为什么我会对我的女友感到这样未知的恐惧呢?”我瘫在床上,放弃了对杨沁的质问与惊恐。我想,算了,死就死吧,船到桥头自然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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