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拜祖大典（上）（2 / 2）
只不过，上学日多睡一会儿，周末就得多坐一会儿。
每周日下午通常是梳头时间。在此之前，苏云已经跟着田文秀洗净、晾干了头发，并短暂“披头散发”了一阵子。
为了让梳头过程尽可能舒适，苏云一般会提前摆好一高一矮两个凳子。矮的搁前面，苏云自己坐；高的放后面，田文秀坐。一祖一孙，一高一矮，一后一前，边梳头边闲聊打发时间。
开梳之前，两人会坐在各自的凳子上，商量每次发型的整体结构：是扎单马尾还是双马尾？大概要编多少条辫子？确定之后，田文秀主导、苏云配合，两人才开始行动。
第一步是把苏云所有的头发梳通。
苏云的头发很难一梳到底，常在靠近末梢三分之一的位置打结。通常，田文秀会用左手按着苏云打结头发对应的发根和头皮，右手拿梳子在水盆里沾两下，然后在打结处略微靠上的地方插入梳子，再从上到下用力梳上几次。这种方法虽然看似暴力，效率却很高，能快速解决绝大多数问题。
偶尔也会存在一些宁死不屈的“顽固势力”。这时，田文秀就会调整策略，分而治之——先将打结头发分成几小撮，然后用一种相对温柔的方式逐个击破。
从第一撮打结头发开始，田文秀左手不再继续放在苏云头顶，而是改为拽住打结处正上方；右手则大幅降低起梳点，在离头发末梢只有两三厘米的位置插入沾水的梳子，稍稍用力梳几次，梳通打结处后，再逐步提高起梳位置。数次之后，那些看似不好解决的难题就能全部搞定，还能在很大程度上减少和减轻苏云的疼痛。
接下来是梳马尾。
马尾通常扎在比苏云耳朵略高的位置，松紧程度不那么好把控。如果马尾太松，苏云的头发大概率不到一周就会非常凌乱；如果马尾过紧，苏云又会有一种揪头皮的不舒服感。因此，扎马尾看似简单，实则非常依赖田文秀的技术。好在对经常给苏云梳头发的田文秀来说，这并不算是一件难事，一般很快就能搞定。
扎马尾之后，则要编出第一条起参考作用的辫子。
根据当次计划编辫子的总数，田文秀会先判断每条辫子大致多粗，并分出一束符合粗细要求的头发。然后田文秀双手配合，把选中的这束头发平分成三份。接着开始编辫子，在力道尽可能保持均匀的情况下，轮流把两侧的头发往中间送。等编到距离末梢只有一根小手指长度的位置时，绑上用于固定发梢的小皮筋，第一条辫子就大功告成了。
到目前为止，苏云无需过多动作，只要坐好，静等田文秀操作即可。接下来，编剩余的多数辫子时，则需要苏云深度参与，来提高效率、加快进度。
她们一般这样分工：田文秀编辫子时，苏云用一只手扶着还没归属的散发，防止个别不听话的头发中途插队；另一只手则随时待命，在编完每条辫子时，给田文秀及时递上小皮筋。
苏云因此可以按照自己的喜好选择皮筋。在苏云的精心安排下，如果是双马尾，两侧皮筋颜色严格遵循左右对称的原则；如果是单马尾，皮筋颜色尽量少有重复，实在无法避免重复的话，则尽量让不同颜色皮筋重复次数相同或接近。
编完几条辫子后，田文秀会把给辫子绑皮筋的任务交给苏云。辫子编好进行交接时，苏云短暂腾出扶散发的那只手，改为捏住辫子末梢，防止刚编好的辫子散开；另一只手则趁机快速从一堆五颜六色的皮筋中捏出符合自己颜色要求的皮筋，然后熟练地绑上发梢。
等编完差不多一半数量的辫子后，田文秀会给苏云安排更多任务。每条辫子编到苏云眼睛能看到的位置时，田文秀就把辫子递给苏云，由苏云接着编完后半截。
苏云早已看过千遍万遍编辫子的手法，接手后，可以顺利完成新任务。与此同时，田文秀则开始下一条辫子的选头发、分头发工作。这样等苏云忙完一条辫子的收尾工作后，就能马上接上新的。
可即便是这样紧密配合，两人坐下梳头的时间依旧不会太短。
有次还没结束，久坐的苏云就忍不住放了一串响屁。坐在后方的田文秀打趣道：“兔孙，放屁蹦恁奶嘞！”苏云听后，一脸认真地解释：“这屁是往前跑的，而且是响屁，不臭。要是臭屁还往后跑，我肯定提前说。”
田文秀和苏云在她们独有的梳头流水线中各司其职，配合默契。等苏云头上连一根散发也不再有时，就可以换得祖孙两人接下来一周早上的相对清闲了。
偶尔因为各种原因顾不上编很多辫子时，田文秀至少也会给苏云编成一条或两条特别粗的马尾辫。或者干脆不编辫子，直接用几根皮筋，把苏云的头发绑成一节一节的竹竿。这时竹节处皮筋如何选择，从上到下颜色如何交替，仍由递皮筋的苏云决定。最终，苏云的竹竿发型就像《天外飞仙》里的赛金，只不过苏云的头发扎得更紧实，整体不那么有膨胀感。
话说回来，像这种不编很多条辫子的发型维持时间通常很短，往往还需要再在上学日某天早起梳头弥补，一般只是周末没时间时的备选方案。
合唱队老师要求的双马尾倒是比苏云平常的发型简单不少。但对苏云而言，还是要比别人稍微麻烦了点。
为了在视觉上缩短长度，扎成双马尾后，苏云还要把每侧的头发分别编成辫子，再折成两节固定。苏云发量本就是别人的两倍多，对折之后发量加倍，用红丝带缠完的羊角更是比同学的粗了很多。
这时苏云忍不住在心里嫌弃自己的头发，觉得粗得就像难拉出的大便一样，不如其他同学细的那么美观。殊不知，长大后面对生活的种种压力，很多人都有脱发掉发的烦恼，天生头发多的苏云反而成了大家羡慕的发量王者。
美中不足的是，或许是先天遗传的沙发自来卷基因，或许是小时候不正确的洗头梳头方法，或许是早期不均衡的饮食搭配习惯，或许是长时间伏案用脑的亚健康生活方式，苏云的发际线和发质不像发量那么优秀。
长发扎起来费时，等下个周末拆开往往也需要费一番功夫。解除一个个束缚后，苏云要么成了爆炸头，要么拥有了自然的大波浪。这时如果直接拿木梳梳苏云的头发，由于用力过大次数太多，木梳通常会“因工负伤”，所以她们的梳子经常用着用着就会断两三个齿，很少有完好无缺的时候。
至于怎样才能顺利梳通苏云刚拆开的头发，田文秀自有她的办法。周末洗头是一个好时机。
打湿头发、抹上洗头膏之后，这时如果拿梳子去梳，不管多么难梳的头发，都很容易梳通。在洗头膏的作用下，还能顺带把梳子上的灰尘带下去，就不用再专程刷梳子了，可谓是一举两得。
苏云好奇过，梳子上的脏东西会不会留在头发里？田文秀解释，灰尘会在摆（冲）头发时一起摆掉，而且她们都洗两遍头发，即使第一遍头发太脏不怎么产生泡沫，等到第二遍时，泡沫非常丰富，已经证明头发洗干净了，所以不用担心。
顺着田文秀的习惯，苏云很长一段时间都以为就该在湿发的时候梳头。直到若干年后，苏云才知道这样做容易损伤毛鳞片，长此以往会让头发变得干枯易断。
不过那时，苏云早就没有曾经那么长的头发了，日常不在田文秀身边生活，也没有工夫经常编一堆辫子，洗头的频率更是高了很多，每次还会顺带使用一些护发产品。即使苏云依旧没太养成经常梳头的习惯，发际线和发质也没有明显好于多数人，至少她的头发不像小时候那么容易打结了。
发量够多就已经很好了。哪有那么十全十美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