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执念罢了（1 / 2）
没得到答案，周波的心里就好像是有只虫在挠一样，抓心挠肝的，但看常羲老神在在的模样，似乎并不准备告诉自己。
他猜得不错，常羲确实并不准备告诉他。
“人，我带来了。”
常羲面色如常地从女鬼，或者说是胡珍珍的旁边走过，路过那半明半暗的身影时，看似随意地甩了一下手，但原本僵硬的身影却一下子活了过来，慢慢悠悠地转过头。
周波就跟在常羲的身后，看常羲停下，还没来得及刹车，就和转头的女鬼来了个面对面。
“哎哟，我的妈，女。”
他都准备尖叫了，但看着站在自己对面的人，再想到刚才看到的一切，他声音一下子哑了，只是定定地看着对方。
吴莉莉坐在最后，见前面的人突然停下，有些奇怪地从旁边绕上前来，边走边嘀咕，“周波，你有毛病吧，怎么突然停下来了啊。咦，这是？”
她的目光也在那个穿着民国服装的女子身上停了下来，接着，像是想到了什么，她结结巴巴地问道：“这，这，这就是那什么东西吗？”
一点都不可怕呀，再加上刚看到的东西，她甚至觉得她有些可怜。
之前听周波说什么张着嘴要吃人，她还以为是鬼片里面吓人的画面，没想到在她面前的不过是一个普通的女子。简单的两根麻花辫，脸上未施粉黛，穿着一袭淡蓝色的民国服装，衣服有些略大，穿在她瘦瘦小小的身上显得很宽松，让她整个人看上去好像是一朵清新的小兰花一样。
而此刻，这朵小兰花眼睛定定地看着她对面的周波，眼神既高兴又哀伤。
吴莉莉看看这个，看看那个，一时也忘记了害怕。轻手轻脚走到常羲的边上，她用气声问道：“这是什么情况，他们怎么都不动了？周波之前说是一个特别可怕的女鬼吗，我现在看着觉得挺正常的嘛，一点也不可怕呀。他们俩这是怎么回事呀，难道周波真的是她儿子，不对，她孙子吧？不会这么巧吧。”
一旦接受了这个设定，周波刚才说的话，好像还挺有道理的。
“你看她的眼神像是看儿子或者孙子吗？”常羲白了她一眼，“难道不是看爱人吗？”
“啊？”吴莉莉张大嘴巴，有些难以置信。
“啊什么啊？试问一下，一个你被强迫生下来的儿子，一个毁了你一生的人的儿子，你会一直记挂着吗？要是我，我肯定恨死这个儿子了，怎么可能还记挂着做鬼都放不下？世上没有那么多以德报怨。”
常羲看着女子的背影，忍不住打断两人的对视，“喂，你们就别干站着看了，时间可不多了，胡珍珍。”
胡珍珍三个字，让女子的背影一顿，接着深深看了一眼周波之后，转头对着常羲深深一拜，“多谢您。”
“无须多礼，既然求到我这里，我自然该帮你了却夙愿。”
常羲神色淡淡，那语气就好像是在说自己今天吃了一碗饭这么平常。
她这云淡风轻的模样，看在吴莉莉的眼里就变成了，大师，常羲绝对是神婆中的大师！也不知道能不能请她给自己算算命，算算自己什么时候能够发财，或者什么时候结婚也行，最好是个有钱老公。
这样想着，她的眼睛一下亮了起来。
常羲敏锐地感受到身边人看自己的眼神一下子变得热切起来，总觉得有些渗入，让她都想要搓一搓胳膊上的鸡皮疙瘩了。不过，好在胡珍珍的话很快把对方的注意力吸引了过去。
“你叫什么名字？”
这话是胡珍珍问周波的。
周波一愣，随后回答道：“我叫周波，周而复始的周，波浪滔天的波。我知道你叫胡珍珍，我刚才看到了，你被那什么，你别……”
他也不知道自己说这些干什么，好像说中了人家的伤心事，怎么办，女鬼也需要安慰的吧？可是要怎么安慰比较好，要不烧点香？请大师做个法？不对，常羲就是大师，好像不需要请了。
他的思绪还在天马行空地想，但眼睛却一直盯着对面的“人”看，不知道为什么，看着对面的面孔，他的心酸酸的，眼睛在不知不觉中已经充盈了泪水。明明，明明之前他还在害怕来着。
“周波，周而复始的周，波浪滔天的波。”胡珍珍轻轻念道，“比他以前的名字好听，他以前总说要取一个好听的名字，也不知道现在总算是如愿了没？你知道他叫什么名字吗？他叫张富贵，弓长张，富贵吉祥的富贵。”
一滴泪落下，落在地板上，扬起了点点灰尘，也带着三人来到了她的世界。
胡珍珍出生在胡家村一个并不富裕的家庭，家中就她一个，所以也算是如珍似宝的长大。家里宠着她，让她念了几年书。而她，在念书的时候认识了张富贵。
他们经常一起念书，一起去散步，一起吃饭，一起去买书，一起……
原以为，他们就会这样子一辈子平平静静地过去。
这样的平静一直到胡玉珠家派人来，说是想要接族中的适龄少女去做伴，说是为了祈福，还说回来的时候会给每个人家中一笔钱。
三百大洋，在他们这样的人家，也是一笔不小的钱，没人能拒绝。
胡珍珍本来不想去，但是正好她爹摔了腿，需要钱治病，胡玉珠家的来人答应会额外给她爹支付看病的费用，她想也不想就同意。
离开之前，她去见了张富贵，就在他们常去的小河边。
“我要去城里亲戚家陪堂姐一段时间，他们答应会给我三百块大洋，还给我爹治病。等开学的时候我就回来了，到时候我们还一起上学，你等我回来，好不好？”
少女的声音中带着朝气和不舍，两只眼睛湿漉漉地看着对方，等待着对方的答复。
张富贵笑着点头，揉了揉少女的头发，“你放心去吧，你爹娘我会帮你照顾的，等你回来我或许就改名字了。我爹娘总算是同意我改名字了，到时候我找先生给我取个新名字，你一回来就会听到一个好听又响亮的名字！”
改名字是张富贵念叨了好久的事情，现在终于要成功了，改名字的喜悦将要和少女分开的不舍冲淡了许多。
胡珍珍重重点头，“嗯，我很期待你的新名字！那我就走了，三个月后见。”
“胡珍珍。”
她一步一步往前走，直到听到少年郎的喊声，她马上转头看向地方，笑容灿烂，“什么，你喊我做什么？”
少年郎也笑了起来，嘴边还有一个酒窝，“胡珍珍，你早点回来，我等你！”
少年郎眼中的情意，就算不说，也让少女羞红了脸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