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黑暗弃子（1 / 2）

曾文柯站在气派干净的庭院里，父亲曾顺琪站在他身边。

曾文柯偷偷瞄了父亲一眼，曾顺琪早没了往日的意气风发，此刻的他胡子拉碴，眼里布满红血丝，头发也乱糟糟的，俨然一个失意的中年人。

他从没见过这样的父亲。

曾文柯从没如此近距离地接触自己的太爷爷，他不敢抬头。过年的时候，他们家都不被允许走进这座庭院，他知道规矩，只有主家的血脉可以在这里享受天伦。

自己的血会弄脏曾祖父的庭院。

这是大家族刻在血液里的等级观念，四辈人传承下来，一点点加深了曾文柯对主家人的恐惧。

这种恐惧将他异化，使他只能依靠别人的恐惧才能缓解自己心里恐惧的怪物。

曾古没有讲话，连呼吸声也很轻微。庭院里安静得可怕，只能听到池塘里锦鲤游过，鱼尾拍打起水浪得声音。

顶不住压力，曾顺琪颤抖地开口说：

“爷爷，我真的没有....真的没有做出对曾家不利的事情啊！”

他语无伦次，甚至带着哭腔，他只要一想到家族可能对他施行的惩罚，他就不由自主地颤抖。

曾文柯忽然意识到，平日里自己敬如神明的父亲，其实也是恐惧地奴隶。

“顺琪，你父亲虽然是庶子，但是你很争气，我依然把你看成我的孙子。”

曾古开口，他的声音很小，他向来不用高声讲话，只要他开口，所有人都会安静地听，这就是上位者的从容。

“所以我给你两个选择。”

“其一，曾家把你除名，此后你不许再姓曾，你也与曾家没有半点瓜葛；”

“其二嘛，你曾顺琪，从来没有生过儿子，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听到这两个选项，曾顺琪没有丝毫犹豫，回答道：“我选二，我曾顺琪从来没有过儿子。”

他几乎下意识地脱口而出，他仿佛意识到什么，回头看了儿子一眼，又在儿子惊讶绝望的目光下羞愧的别过头去。

儿子没了可以再生，离开了曾家，自己经营一生的事业就彻底消失了。他能有什么办法？

曾顺琪不断在心里重复这段话，好像这样做就能减轻他内心的负罪感。

“很好，”曾古似乎对曾顺琪的决定感到满意，一只猫路过他的脚边，被他随手抄起，搂在怀里把玩，“给你一个小时，事情办利索点。”

曾顺琪连忙点头，他明白爷爷的意思，一个小时，足够让曾文柯母子搬出自己的别墅，也足够自己的律师和会计收回自己放在儿子手上的一切财产。

没有这个儿子的意思时，曾文柯以前不是曾家的人，以后也不能跟曾家有一点联系。

曾顺琪明白这点，曾文柯还不太清楚，他被仆人推搡着，赶出庭院。

“爸！爸！”

曾文柯撕心裂肺地叫着，可这里早就没有了他的父亲。

曾顺琪跪下，重重磕着头，洁白的鹅卵石上满是他的汗水。

曾古放下怀里的猫，被老家仆搀扶着站起。

直到曾古完全离开庭院前，曾顺琪都没有抬起他的头。

“好的，我知道了，您也早休息。”

海东旭放下电话，点起一支烟，抽了一口，又碾碎在烟灰缸内。

葛倩倩躺在床上，被子搭在身上，像流云飞过月亮，吹弹可破的肌肤若隐若现。海东旭坐在床角，盯着墙壁。他因上了年纪而略显褶皱的皮肤完全暴露在空气里。葛倩倩能闻到他的味道，她对气味一向很敏感。

海东旭身上的味道，如果要葛倩倩来说，那就是野心和征服的味道。

这种味道让葛倩倩着迷，她把身子给他，不光是因为钱。

但是今晚有点不一样，以往一树梨花压海棠的戏码并没有上演，海东旭接了个电话，然后整个人就瘫坐在那里，什么也不说，什么也不做，像一尊赤裸的雕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