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最后的晚餐(2 / 2)

罗希扶着她在船边坐稳,她的脚都被掩埋在了鱼堆里。

一个女人蹲在屋后杀鱼生火,应该是帕克的妻子。帕克划着船,去把今天捕捞的鱼挨家挨户分发出去。

白屿在罗希的带领下进入了帕克家。

木屋内坐着一位老妇人,瘦骨嶙峋,佝偻着身体,盘腿坐在木板上。昏黄的眼珠,像蒙着一层雾,满头银丝剪的参差不齐,脸上的皱纹就像渔网一样交织密布。

罗希介绍说这是帕克的母亲——他的外婆,年龄大了眼睛和耳朵都不好使了。

帕克家里好像没有小孩。只有他妻子和老母亲。

他的家里虽小,却也五脏俱全。

靠墙边的木地板上摆放着一张毯子,毯子上堆放着折叠整齐的被褥,旁边两个塑料筐里装着衣物。

四面的木板墙上还用钉子钉了一些木架,一面木架上摆放着餐具杯子和收纳盒,另一面木架被一张布盖着,隐约看到缝隙里漏出一个褪色陈旧的洋娃娃。

虽然简陋,倒也整洁。

罗希点起一盏陈旧褪色的煤油灯,挂在墙边的钉子上,靠着墙坐了下来。他用手来回地在地上擦了几下,示意白屿坐下,白屿也靠着墙坐在了罗希身边。

煤油灯的光影在屋里摇摇晃晃,屋外的烟也一缕一缕飘了进来,有肉在碳火上燃烧的香味。

两个人开始交谈起来,闲聊了一会,突然罗希吞吞吐吐的问白屿,

“你,你要是去了镇上,还,还会回来吗?”

“嗯?当然会了,我肯定会回来看你们的”

“那,那,那你能不能留下来?”

白屿一时语塞。

或许在罗希的世界里面,这就是理所应当的事。

他救了自己,每日捕鱼劳作照顾自己的生活,而自己又一无所有,还是失去了记忆。在罗希眼里她不会捕鱼,就等于完全没有独立生存的能力。他可能觉得自己就应当感激或者报答他,不可能让自己以身相许吧?

白屿对自己的想法感到可笑。

可是往深处想,也不是没有这种可能性,毕竟他们和生活在文明社会的人不一样。生活方式原始,想法简单且直率,即便她能够理解他,但是罗希居然产生了留下自己的想法,这多少让她感到有点不安。

她把胸口的吊坠从衣服里拿了出来,给罗希看了看,认真地对他说道,

“可是,我也有很重要的人,要去寻找。”

话音刚落,屋外就传来了帕克的声音。

罗希的眼神中透露着些许失望。

他赶紧蹭起身来,去木架上拿了几个塑料盘子和杯子,飞快地溜了出去。随后从外面端来了两盘鱼,一盘放在外婆面前,一盘放在白屿面前。

盘子里的鱼比手掌大一点,鱼的表面被烤得黑黢黢的,闻起来倒是挺香,鱼的旁边还配了一团米饭。

罗希眼神中充满期待,接着又闪过了一丝犹豫,他撇了一眼地上的烤鱼,又转向白屿说,

“这是我们今天捕的鱼,你先尝尝吧”

白屿的目光一直停留在罗希外婆身上,外婆一言不发,面无表情的端起盘子,用手抓着鱼肉和米饭往嘴里放。

白屿也端起盘子,用手指拈了一小块放进嘴里,鱼肉肉质细嫩,还有一股焦香味。她一边嚼着鱼,一边把盘子递到罗希的面前说,

“挺好吃的,你也尝点”

“我也有,我们一人一只,我去端我的来”

罗希说完就冲到屋外,端着鱼进来坐在白屿旁边,他抓了两戳塞到嘴里,然后就一直盯着白屿手中的盘子。

接着他又抓起一块鱼肉,看向白屿说,

“要是觉得不好吃,就不吃了吧”

白屿感觉有点莫名其妙,罗希自从今天和帕克出海回来以后,行为举止都奇奇怪怪的。

她又拈了一点鱼肉放进嘴里,微笑着对着罗希竖起大拇指。

此时,帕克和他的妻子也端着盘子从屋外进来了,罗希去倒了几杯水放在地上,他们围坐在木屋里吃着各自盘子里的鱼。最后每个人的盘子都干干净净,只剩下一根完整的鱼骨头躺在盘子里。

帕克的妻子把地上的空盘和杯子都收了出去,从海里舀了两盆水在门口清洗。

帕克把罗希也叫了出去,不知道两个人说了什么,紧接着罗希就划着船离开了。

过了一会,帕克给白屿倒来一杯热腾腾的咖啡,这么久以来,她还是第一次在这里见到咖啡。她接过咖啡对帕克道了谢,杯子里冒着袅袅细烟,浓郁的酸苦味扑鼻而来。

她端起杯子吹了吹,轻酌了一口,甚至产生了回到城市中置身咖啡店的幻觉。

真苦。

不知道是因为自己太久没喝过咖啡,还是因为咖啡本身的原因,白屿觉得特别的苦,还有一股杏仁味。

房间里只剩她和罗希外婆两个人,白屿喝完手中的咖啡,觉得眼皮越来越沉重,脑袋晕乎乎地特别疲惫。紧接着大脑一片空白,靠着身后的木板昏睡过去。

返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