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班冠男的身世之谜13(2 / 2)

从这些闲言碎里,班冠男懵懵懂懂的知道:自己是大姑娘养的;自己的爹姓陈,要不怎么都叫他“陈世美”。班冠男虽然懵懵懂懂,但也隐隐约约的知道不是什么好话。

班冠男母亲被舌头子压死了,班冠男从小就跟着外婆一家也被压的抬不起头来。因此他小小的年纪就开始懂事,学习也异常的刻苦。

放学进家后,会以最快的速度把作业写完,低矮的饭桌、小木凳、窗台、门下的枕石、都有过他盘坐的、趴着的、站着的完成作业的身影。

班冠男的外公二木墩子、二木匠,个不高却是个“能人”。一个黑瘦硬朗、精神矍铄的小黑胡子,发型有点像沙和尚,当顶的头发好像都长到了脸上,剩下的一圈都打着弯,他冬天带着没帽檐的毡帽,夏天换成一圈都帽檐的草帽,一年四季都带着帽子在小县城走街串巷的卖木器,在那个政策尚不明朗的时代,默不作声地把自留地种植的蔬菜偷偷的拿来销售,这应该是萌发“中国大岗村”偶然之一的单细胞;俗话说“一亩青菜园赛过十亩打粮田。”,这个勤劳的人让那个贫瘠就已经有滋有味的家庭,又过上了富足的生活,他用自己的勤劳智慧、爱、支撑起这个家庭的充实与幸福。他自己本就不甘心面朝黄土背朝天,更不甘心班冠男继续土里刨食的营生,想方设法的把班冠男送进了城里的学校。班冠男还算争气,初中毕业便考入了善国师范。

班家沟出了秀才,村里的班家,按锅门口查,只要锅门冒烟,一家一张老头票。旁门别姓的兄弟爷们,也都依据关系的疏密或多或少的随了份子。二木墩子家里高棚满座,张灯结彩。

班冠男是质朴的,是那种山里人特有的质朴,可在邱波心目眼里,他那的雅气的脸上,还莫名其妙的覆盖着一层怨气,这是他们那个年龄所不该有。记得有一次班里的一个小个子同学受了欺负,班冠男挺身而出,表现出仇恨般的正直,他那表情让关注他的邱波不能理解,他的眼神直接吓退穿瘦裤子的大个子。那时候的邱波还没有这个心眼儿。眼前的朱秘书和班冠男怎么这么像呢,形神兼备得让邱波大为震惊,特别是背影,简直就是吃胖了的班冠男换了套衣服在自己的眼前晃来晃去。

难道说眼前这个朱秘书?!和班冠男有点关系。

照相刚刚结束,站在最后排最边上的邱波就飞快的跑回宿舍,从初中的英语课本里翻出了班冠男的照片,美滋滋的下了楼,朱秘书本来就是老爸的老同学、老朋友、老同事、现今再和班冠男沾点亲带点故,那不就更好了,邱波在办公室里找到了刚刚送走摄影师的朱秘书,得意的把照片往他的脸前一举:“朱秘书,你看我同学班冠男和你长的多像!”“班家沟的?!!”朱秘书接过照片睁大了眼睛,张大了嘴巴,惊愕的问了一句。“是呀!你怎么知道的?”邱波有点兴奋,完全没有注意到朱秘书的反应。朱明手握着照片的手微微的有点颤抖。

邱波抬眼一看,朱秘书的样子把邱博吓得不轻,他的同学马晓鹏的爸爸正吃着饭,心脏病发作,一口气没上来,就是这个样子。迟到的医生虽然做了心肺恢复也无济于事,邱博正打算学的医生的样子。给朱秘书,做心肺恢复。“朱秘书,你没事吧!”“我没事,我有什么事,你去提壶开水!”“有开水啊!”“换一壶热的!”邱波提着水壶,出门前还回头看了一眼朱秘书,千万别出了什么事!“叫你去,你就去!”朱秘书暴怒了,邱波被吓了一跳悻悻的走开了。

天暗淡下来。

门敞开着,黑灯瞎火的办公室里,朱秘书面对墙壁坐在写字桌前的椅子上,昏暗的光,从前门和后窗照进来,夹着他的身体的两侧。他的眼里和身后仿佛连接了深不见底的黑。

门外的邱波仿佛听到了朱秘书的右手顺腮往上插进头发,在短而卷无法尽藏五指的头发里慢慢的满把挠了挠,揉了揉眼,又顺腮滑下来,肘枕着枣红色的写字桌托住了下巴,过了一会手又好像不安摸摸索索着离开了下巴,不自觉的又将拇指外的四根手指摸摸搜搜的进了条凳上紧紧的裤兜,邱波又听到了朱秘书发自内心的一声轻轻的哀叹。邱波不知道怎么才好,又好像受了委屈,看了看又湿又重又低的天空,看看远处房顶和房顶远处那边的大树伸出的光秃秃的枝杈,和枝杈撑着天边。邱波又看看朱秘书,心里一下子没了底,乱了起来,时间和空气仿佛恰在崩溃前的一瞬间都凝固了。以至多年以后,邱波依然能够清晰的感受到时间和空气里弥漫的朱秘书的愁苦与焦灼。那是曾经烫伤了自己的无奈。

被照片烫伤的秘书,终于缓了过来:班冠男确实是自己的儿子,知道自己抛妻舍子的邱庭已经不在了,对朱秘书来说就好像拔掉了一根刺;邱波又出现在自己的眼前,如同又在自己的眼里扎了一根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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