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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理智值很稳定地维持在30,并没有在昏迷的期间陷入什么误以为自己失去了自己的眼睛的临时疯狂,难道是这个村庄的人对自己下了咒?

耳边忽然有一种被抚摸的感觉,一种细长而且湿滑的东西在他的耳朵上蹭了蹭。

晓风潮勾了勾自己的手指,那样东西就贴在晓风潮的衣服底下慢慢地爬到了他的手心里,又过了一会儿,攀附到了捆着晓风潮的锁链上。

落在旁人的眼中,长着人鱼尾巴的青年睁着空洞无光的双眼看着天空,他的双手被用一个巨大的铁链给绑住,一旦想要逃脱就必然会划伤自己的全身,手臂上还有两个死死扣着的铁环,就连尾巴上也有一模一样的装置。

小鲛人的浑身上下都是湿漉漉的,并没有被更换新的衣服,只是鱼尾上的鳞片已经黯淡了下去,并不难猜想他缺水的时间。

他被绑在那张床板上,浑身无法移动,眼睛似乎是因为长期睁着有些干涩,稍微眨了两下以后就落下了泪水。

这颗眼泪形成的珍珠很小,看上去也很浑浊,却被一旁的男人们急匆匆地捡了起来,满眼都是贪婪的色彩。

“虽然品质不怎么样,但是能产珍珠就很不错了。”

他的衣服紧贴在身上,被风吹到身体的时候,小鲛人还会情不自禁地哆嗦一下,从未有过的遭遇让他害怕得直发抖。

忽然,周围的风声暂停,那些人调笑的声音也降低了下来,摆出了一副严肃的样子,带着晓风潮走上了某一个地方。

紧接着,这些人把他往某个位置一放一塞,就这么离开了。晓风潮想,他现在应该是被关在某一个窄小的地方,就像先前被关在那个铁做的箱子里面的感觉差不多。

生存空间被进一步地压榨了。

察觉到周围没有了任何人的呼吸声,晓风潮点了点刚刚攀附在他手臂上的触手,示意祂赶紧动手,小触手急急忙忙地包在晓风潮的手臂上,卡住那些刺人的铁链,这样他就可以快速地把自己的手抽出来。

有点痛,他努力甩了甩发红的手腕,刚好撞上了周围的墙壁一样的东西。

应该不是铁做的,他用手指在这上面慢慢地描摹着,似乎是有人用指甲在这上面划拉着写下字,晓风潮此时此刻的呼吸已经开始急促了起来,手指一笔一划地学着对方在这上面写字。

按照人鱼村的习俗来看,他们关押鲛人的地方没变过,方法也没变过,那上一个会被关在这里,甚至用指甲在这上面写字的应该也是一条鲛人才对。

可当晓风潮摸完第一行字后,这个想法就被对方的说辞否认了。

【我是人。】

对方写的内容这么陈述的。

【至少在我完全转化,变成那些不人不鱼的怪物以前,我是人。】

这句话变得很有意思,晓风潮的神色一肃,在他的人设背景上也写着,他原本只是一个过来人鱼村旅游的游客,可一周后就成为了一条鲛人,除非原主死到临头忽然血脉觉醒,这背后必然又有一个故事。

这段被刻录在墙面上的文字似乎可以解答很大一部分晓风潮的苦恼。

在对方写下的文字里,并不是所有的字迹都是清晰的,语句也有些颠倒,但那个记录下这一切的人大概也很注意,努力地想要让自己的信息得以继续地保留着。

【我本来只是一个跟着同学们来到乡下闲逛的普通人,但却被这里的风光迷了眼,决定多待几天,这或许就是我这一辈子中最后悔的事情。】

这段文字恰好把这一整面墙壁都写满了,对方又换了另一幅墙壁继续。

【他们拿了一个瓶子,里面装满了红色的血液,是多少浓度的人鱼血来着?在第一个小时,我的身上没有发生任何的变化,那些村民们欣喜于我没有和我的同学们一样突然爆开变成一团血肉,又对我的身上毫无变化感到费解。

但下一秒,我的身体就开始了异化,耳朵上长出了奇怪的东西,大腿上长出了鳞片,他们对我的变化欣喜若狂。

可很快,他们又失望了。

我在闻到大蒜以后哭泣掉落的眼泪不是珍珠,鳞片也不会闪闪发光,甚至肉也散发着海鲜的腥臭。哦对了,不知道你有没有注意到过那些村民的脸,他们大概在很久以前就已经尝试过吃下鲛人的血肉,所以脸才会变成那副丑陋的样子。

当你看到这一行文字的时候,大概也证明了你和我一样,浑身上下都发生了异化,被对方带进了这个小黑屋内。

我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但我猜我应该很难或者回来了。

对于他们而言,我的一切价值都没有了,这大概也意味着我的人生就要结束了。

——但无论如何,我都是人。】

对方的字写了很多,在没有视觉的情况下,晓风潮看得格外费劲,小触手确实帮着解开了手上的镣铐,可人鱼尾巴上的那几个就铐得太死了。根本没有办法挪开一点位置。

他努力地调整着自己的呼吸,眼睛虽然还是看不见东西,但是隐约的,似乎已经有了一点点的轮廓,手指的影子在他的眼前摇摇晃晃着。

周围并不黑暗,与晓风潮看见之前所想象的不同,这个关押着鲛人的地方倒是很明亮。

不,不对,并不是因为这个地方明亮。

那种危险的感觉让晓风潮的心快蹦跳到了嗓子眼上,找不到源头的焦虑让他头皮发麻,一种莫名的感觉,自己似乎要倒霉了。

他胡乱地摸索着左右两侧,却忽然听见了一个属于祭司的声音。

对方的声音很有辨识性,是那种年迈老旧的破嗓子,对方正冷漠地回答着:“很漂亮的人类?没见过,你们中有人走丢了吗?”他的声音透露出几分狐疑。

也不知道和他对话的是谁,声音很小,呐呐地说:“没有吧,不知道啊。”

并不是晓风潮所熟悉的那几个玩家说的话。

这些人今天下午夕阳西下的时候本来个个都打算回去吃晚饭,结果一走到住宿门口,就被那个叫商挽的杀神拿着刀架在脖子上,挨个询问有没有见过一个特别漂亮的人。

见过的,诸如路易那几个就都被留在了房间里“详细谈谈”。

没见过的就被直接要求滚出来挨家挨户敲门“询问”。

询问是这个玩家美化过后比较委婉的说法,要是商挽本人开口,显然并不是这么礼貌而又文质彬彬的举动,对方的本意是直接踢开门一个一个地毯式地搜查。

这么踢门的玩法显然并不为这个玩家所接受,在溜出来以后,他显然也并不想得罪眼前这个一看就和副本的主要剧情挂钩的祭司,当即胡乱地点了点头,说道:“嗯嗯,没看到是吧,那行,我先继续找,这么晚了您也早点睡哈。”

奇怪,这里也不是那位祭司的住所啊,对方为什么会出现在这个看上去就破破烂烂的村外小房子里。

那个玩家疑惑地想着,又找了个理由自我安慰道,人家祭司,要是村民有个头疼脑热的就要找他帮忙,说不定跑这么远就是为了帮村民们干活呢。

他又和对方寒暄了几声,赶紧离开了这个是非之地。

晓风潮伸出手,扒开了一些周围的土,确认了一下自己出现的地方并不在村庄之中。

也对,要是直接出现在村内,商挽估计就会先发现自己的动向。一群人抬着一条鲛人进村的动静太大,暴露的可能性也很高,祭司是不会允许这种事情发生的。

这也就意味着,对方的祭祀仪式不仅会选取在不为人知的寂静夜晚,甚至不会有多数的村民过来观看。

这是他们对祭司的信任。

哒哒哒的脚步声在送走了那个不知名的玩家后再次传来,一点一点放大的声音像是某种死亡的宣告,晓风潮没有任何犹豫,立刻把手重新套回到了那个窄小的手铐当中。

一旁透光的位置被打开,晓风潮的眼睛明显接收到了更多的亮度,他大概是被关押在某个很小很小的地方里面。

刚刚把四周成为墙壁显然是一个错误的说法。

令晓风潮没有想到的是,前面还需要六个成年男性抬着自己走,在被放进了这个缩小的匣子一样的东西里面后,祭司只是一个人都可以轻轻松松地将他拽动。

一段往下的路,对方在这个地方底下修建了一个地下室?

而后,周围却忽然一阵天旋地转,晓风潮忍住呕吐,浑身上下绷紧了,匣子似乎不断地在地面上撞击着,对方大概是嫌弃这么拖下去麻烦,就直接把他踹了下来。

有点晕,而且在刚刚撞击的时候,他的皮肤上瞬间多出了许多擦伤,手也被那些手铐撞得红了一整圈。

额头上也被某个台阶给撞了一下。

他努力地咳嗽了几声,虚弱的声音让那个祭司很是放心。

“好好呆着,别想做什么小把戏。”对方警告着,却没有做认真的检查,反而是去处理他所需要的准备的东西。

晓风潮并不清楚外面正在进行着什么,只能靠着敏锐的听力拼凑出对方似乎已经开始进行对神明的召唤。

毫无疑问,那个倒霉蛋祭品就是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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