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念心不通，何以修行？16（1 / 2）
苏府上空，一座褐色大阵宛若牢笼将方圆十里之内的生灵囚禁其中，漫天的死气肆意穿梭在每一处街道，惊恐与绝望的嘶吼成了此处的主调，苍翠的树木被吹的干瘪，枯枝轻轻晃动，糜烂的叶片随风飘落，将遍地的尸体渐渐淹没。
一间破损的房屋中，一位母亲正死死抱着自己孩子，她面容憔悴，她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但能清晰的感受到生命的流逝，看着自己怀中啼哭的孩子，她能做的也只有用尽全力去遮挡空气中弥漫的死气。
街道拐角，佝偻着两道苍老的身影，老姏倚靠依老翁身边，面色惨白已然没了气息，老翁气若游丝，艰难的将手臂抬起，将老姏的手轻轻握住，随后也与妻子一同长眠于此。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生命悄然消逝着，无数的人目睹着死亡，自己的身心也逐渐疲惫，从伤心到绝望，由惊恐变疯狂，有人在街道中如行尸走肉般奔跑，有人从废墟中爬出，仰天哭泣，也有人挡在至亲身前，挥舞着菜刀，妄图驱散黑雾，可惜想法天真，最后只能带着不甘重重倒下。
“老天爷！救救我们吧！”
人们对着上天跪拜着，企图得到一丝怜悯，一声声呐喊悲惨绝望，为这一幅地狱之景添上一抹凄凉。
嗡！
苏府之中升起一道光柱，金光四射，顿时间驱散不少黑雾，八道金色符文横在空中，散发出玄妙的气息。
“苏家子弟听令！凡练气境以上修为的佩戴辟邪符，随我将城里的百姓带回苏府！”
苏翟元的声音响彻苏府，一众子弟顷刻间便聚集一处，苏家的阳护阵激活，他们自然明白发生了什么事，一个个皆严阵以待。
“谨遵家主号令！”
苏翟元微微颔首，提剑便飞出苏府，众人也紧跟其后，跃出大阵四散而去。
阳护阵金光流转，与戮卒阵相抗衡，冲天玄光普照大地，无数死气被冲散，不少百姓散修得以喘息，但戮卒阵有着无数尸体提供能量，面对阳护阵的冲击只是轻微震荡一番，链接天地的死气锁链并没有造成多大影响！
残破的巷子中，苏柒一道灵力打出。
轰！
一团黑雾瞬间被驱散大半，随后默念口诀，胸前辟邪符散发出玄妙的气息。
“散！”
一团光晕射出，眼前妇人身上的死气瞬间被驱散，妇人眼里噙着泪水，抱着怀中的孩子向苏柒深深鞠了一躬，她正欲开口道谢，抬头却已不见苏柒的身影。
死气浓郁处，李直踏着屋脊快速穿梭于各个街道，体内灵气疯狂运转，灵力汇聚于双手叩印，丧失理智的百姓尽皆被灵光束缚住。
“皆法自在，御灵伏害，净明术，敕！”
李直大喝一声，无数灵光化作一个净字，瞬间从那些人身上抽出阵阵浊气，随着浊气气消散，他们的目光也逐渐清明。
一时间，苏家子弟的身影在城中各地出现，许多百姓得以生还，其中也包括一些实力低下的散修，不少散修脱困之后心生感激，自发参与协助救援，并随着人手的扩充，效率也得到极大的提升，城中弥漫的死气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急剧收缩。
戮卒阵边缘处，无尽黑气化为幕布，将空间被尽数隔绝。
此时慕御喘着着粗气，面色凝重的观察着大阵，此时他体内的灵力几乎见底。
一路上慕御救下了数十人，过程出奇的顺利，他每次只是稍微靠近那些被侵蚀的人，那些诡异的死气就自行脱离出来了，接着只需稍稍施展灵力，便轻易打散了，对此他心中的疑惑更加浓郁了。
练气境的散士中途自己也遇到过，自己稍稍出手就能击散的黑色烟雾对他们来说如同索命之物，使出全力都无法抵御住侵袭，而普通的铸穴境修士更是只有逃跑的份，若是跑慢了就会被黑气缠绕直到抽干精血为止。不过好在这种特殊的情况对当下有利，慕御也不再深究。
望着眼前的大阵，他的心中升起一阵无力感，仅仅只是扩散出来的死气就造成如此大的伤亡，难以想象这邪阵中的人们真在遭遇什么样的苦难。
慕御疲惫的看向手腕处，一道符文闪烁着光芒，这是附灵阵的子印，早在他出发前，就已经在院落中布下了这道初级阵法，它在千阵书中的描绘仅仅只有探查作用，如今子印没有暗淡，说明东街并没有被波及，伍子仁他们应该也是安全的。
“这么大的动静，郡城那边的应该早就发现了吧！”
他低声呢喃着，但思考过后又忍不住嗤笑一声，他们想要的不就是罪族覆灭么，眼下的情况正合了他们的打算。对于那些久居高位者来说，为达目的可以不择手段，俯瞰众生为蝼蚁，只要挥一挥手，伏尸百万又有何妨？不过是付出了一些微不足道的代价罢了。
很现实，也很残酷，不过慕御早有体会，他在山林独居时就常与危险相伴，几次徘徊于生死之间，物竞天择，适者生存，只有不断变强才有选择的权利，弱者的生死从来都不由自己掌控。
念及至此，他调动体内为数不多的灵气一掌打出，对着大阵疯狂发泄着心中的悲愤。
砰砰砰！
一道道掌印轰击在大阵上，一掌，数掌，数十掌，乃至耗尽体内最后的一丝灵力，尽管如此，慕御的动作依旧没有停下，他紧咬牙关，眼里透着坚毅。
没有灵气，用拳头砸也要砸出一个缺口！
咚咚咚！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着，眼前的庞然大物的依旧运转着，要说有什么变化，也就是外壁由原先的黑变为黑里透着红，若是有人在此绝对会笑出声来，想那蚍蜉撼树也不过如此！
“唉！”
一声叹息幽幽传来。
“愚蠢的人类。”
慕御收回鲜血淋漓的双拳，缓缓稳住身形后向四处张望一番，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幻听了，如今身体的状态已经达到了极限，若不是一丝信念支撑着，他估计早晕厥过去了。
“你想进去？”
又是一声传来，慕御立刻目光锁定在腰间，九韵囊内部空间中的封妖束网渐渐扩散，那只七彩琉璃鼠的身形显现出来，只见她嘴巴微张合，貌似是她在和自己说话，只是看她的态度不再像之前那般凶狠，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复杂的情绪。
“鼠仙子，您有办法？”
慕御心中燃起一丝希望，激动的问道。
见慕御那模样，鼠鼠没好气道：“你进去能做什么？若非有我的琉璃之气保护，你都不知道死了多少回了！”
“这……”
慕御一时语塞，心中的疑惑也随之化解，原来并非是自己特殊，只是有眼前的鼠妖庇护着而已。
“多谢鼠仙子相助！慕御感激不尽。”
“切！七韵囊吸收了你的精血，你死了本鼠鼠也就困在这里面了，不然你以为我凭什么出手？”
七彩琉璃鼠没好气的说道。
她嘴上这么说着，心里却愤愤不平，七韵囊本就是她的伴身玄器，哪怕慕御把血放完也休想让七韵囊认主，要不是那死老头告诉自己，只要保护慕御三个月便解开这封妖术放自己自由，哼！否则她才懒得多管闲事！
她的目光扫过慕御全身，心中颇为复杂，为了这些蝼蚁将自己折腾成这样，真不知道是说他纯呢，还是说他勇呢，不过，他本性确实不坏……
哼！我才没有想救他，都是被那个老头逼迫的，我只是为了自己能早点自由而已！没错！！就是这样的！
慕御见鼠鼠叉着腰，气愤的鼓着腮帮子的样子，也是一阵汗颜，连连道谢后承诺会想办法让她拜托现在的困境。
闻言鼠鼠更是冒火，我为啥困在这你心里没数？你就是一个小偷，身后那个老头更是个土匪！待鼠鼠我脱困之后一定努力修炼，有朝一日也要把那老头抓起来，关他个十年八年的！
“你要知道，这个大阵死气磅礴，若无特殊手段，就算筑基修士进去也是一个死字！”鼠鼠话锋一转，目光极为犀利。
慕御不为所动，极为平淡的给出了自己的答案：“这外围的惨状您也看在眼里的，我既然在这里便能救一个是一个！况且，里面还有我一个重要的朋友……”
“哦？所以就目空一切？连自己的性命也弃之不顾？”
“目所能及皆是人间疾苦，吾辈修士岂能视若无睹？常言修道先修心，念头不通，又何以修行？”
切！
鼠鼠冷哼一声，虽然不能理解慕御所说的话，但她并没有觉得反感，至少一路的观察之下，慕御确实在竭尽全力拯救那些脆弱不堪的生灵。
“你还未铸就灵根就如此透支灵气，以你现在的状态，考虑过后果么？”
“我自知实力低微，但所行之事无愧于心，哪怕就是最后身死又有何妨？”
“……”
唉，好吧，你赢了。
鼠鼠最终还是被慕御的那份坚毅打动了，无论他的目的是什么，至少那份赤诚的善良她能清晰的感受到，或许一开始，真的是误会他了吧。
“路还长着呢，好好走下去吧……”
鼠鼠感概一句，然后闭上双眼，伴随着封字印记闪烁，金色大网缓缓收拢，化作一个金球，视野中再看不到她的身影。
“这……”
慕御微微呆滞，貌似还没有告诉我进去的办法吧……
呵呵，可能自己想多了吧，自己对灵阵方面有所涉猎，但像这种邪阵也是有心无力，鼠仙子虽强，终究也只是二境妖兽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