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炉火铸脉18（1 / 2）
夜至二更，天外繁星点点，月下篝火连绵。
苏府外范围五里内，聚集了成千上万的灾民，人们三三两两，或是一家子，或是街坊邻居，围坐在火堆旁休息，睡着的人脸上还残留着惊惧，静坐的人默默无声，眼神里却闪烁着希望的火光。
在城主府与苏家共同的管理下，整片区域还算有序，人群之前都留着一条通道，时不时有巡逻的府兵穿梭其中。
慕御等人在苏家一位长老的带领下，悄无声息的穿过灾民区，在府门外停下了脚步。眼前一座透明的大阵隔绝了外界空间，若非有着散发柔光的一圈字符，粗略看去还真以为是楼宇反射的月光。
“绝音阵？”
慕御与李渔几乎是同时认出了此阵，苏家竟然列出此阵，说明里面的情况不容乐观了。
在苏家长老的一番操作下，几人顺利进入苏府之中，刚越过大门，一声声痛苦的呻吟便从四面八方传来，紧接着一排排伤民映入眼帘，无论院落还是走廊，几乎一眼望不到边。
李渔上前查看了一番，这些伤民几乎都是因死气入体，元阳缺失，严重的气血流逝了近一半，五脏六腑被侵蚀的残破不堪，若非有这苏家炼制的灵药吊着一口气，只怕早就衰败而亡了。
“仙师……”
慕御等人怀着希望看着李渔，见后者面色并不好，他们心中也升起一股悲伤之感，若连李渔都束手无策，那这些伤民能坚持到现在已经算是奇迹了。
“唉，小道在岐黄之术方面造诣浅薄，他们的情况着实棘手，为今之计只能先稳住病情，再寻救治之法了。”
闻言几人面面相觑，一时间也不知道说些什么好，苏家的那位长老也是练练叹息，但至少他们已经做到问心无愧了。
李渔望向苏家后山，从穿过大阵的那一刻，他就感受到李纯长老那微弱的气息，此时山峰处宛若一个泄洪口，从四面八方源源不断的汇聚着灵气，看那灵气被吞噬的的速度，估计李纯长老已经力竭，正急切的恢复灵力吧。
此前李纯与历狼一番大战，灵力本就消耗严重，接着又马不停蹄进入城，独自面对八座戮卒阵，好在阵灵无人操控，李纯拼着体力耗尽，才在最短的时间其拔除，否则凭借戮卒阵强大的侵蚀与吞噬力，城内将寸草不生！
可叹这些普通百姓，明明什么都没有做，却要遭受这无妄之灾，天下百姓苦魔教久矣，自太祖立国以来，每朝史书中都有记载此类血腥事件，无论朝廷还是宗门都有出手剿灭祸源，只是每次平息过后，时隔不久，魔教修士又会如雨后春笋般出现。或许是魔教隐匿手段高明，或许朝廷分身乏术，没有多余的力量来肃清，又或许有光明的地方就必定有黑暗，是天道怜悯，给了魔道一线生机，还是人性两极，阴阳交替生生不息？
可能只有走到道的尽头，才能触碰到真相吧……
李渔双手结印，数道符箓从五谷袋中飞出，浅蓝色的灵力自指间灌输其中，随即心中默念静心咒。
叮！
那几道符箓瞬间在众人头顶绽放，无数闪着荧光的粉尘洋洋洒洒，落向大地，原本嘶声哀嚎的人们在光点的浸润中渐渐安静下来，脸上痛苦的表情也消散一空，安安静静的熟睡了。
李渔幽幽一叹：“在下能做的，也只有让他们减少点痛苦了，惭愧啊……”
“仙师不必自责，你已经尽力了。”几人连忙说道。
看着那些瘦弱干柴的人们，慕御心中极为复杂，或许在美梦中离去，已然是最好的结局了吧。
接着慕御一行人来到主府，这里的伤员少了许多，基本上都是一些铸穴境的散修，沿着台阶向前看去，不少壮士正背着一袋袋的草药往府楼中搬运，仅仅只是几个呼吸的时间，就有几十袋草药搬了进去。
慕御不禁感叹，苏府的底蕴是真的深厚，自己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草药，七韵囊中收藏的草药拎出来估计还没人家一袋多！
当他步入府中时，更是呆愣了一秒，三口巨大的黑锅架在正中央，那些壮士爬上一侧的梯子，将草药一袋一袋的往锅里倒，锅架下几名苏家弟子添火加柴，锅沿上几名壮汉光着膀子，忍受着升腾的蒸汽，不断搅拌着锅中的药浆。
“这……”
我以为自己炼药已经天下无敌了，没想到还有高手！
苏家那名长老哭笑一声，颇为无奈的说道：“嘿嘿，小友莫慌，这确实是在炼药，现在情况特殊，灵药有限，只有炼成药液才够分。”
现在伤员近十万之数，所需要的药物也是个巨大的数目，疗伤药物已经所剩不多，苏家也只能退而求其次，以回春丹为主材，搭配许多培元养血的药材熬成一锅灵液，才勉强供外面的伤民服用。
慕御也颇为理解，开源练气诀中曾记载过一些丹鼎之道，凝药材之精华，升鼎成丹，为药丹上乘之法；以主药为基，化灵生液，药性相同的灵材为辅，为药膳中乘之法。至于下乘之法，书上就写了一句神农尝百草，慕御觉得还是比较精辟的……
就现在这种情况，做药膳的确是最好的应对之法，只是看着眼前的场景，慕御感觉哪里怪怪的，但又好像说不出来是哪里有问题，随即瞅了瞅一旁李渔，见他神色如常，似乎并没有察觉到什么异常，慕御也只好揉了揉眉心，觉得可能是自己太劳累了吧。
对于慕御的举动，众人也没太在意，一边观望着炼药的景象一边朝着内府走去，随着不断深入，周围的温度也越来越高，一阵沁人心脾的丹香缭绕在大堂之中。
李渔赞叹道：“苏家还真是卧虎藏龙，竟还有丹士坐阵！”
要知道丹鼎之道对修士要求十分严苛，不仅要有天赋，更要有师承，没有正统法门绝不可能习得上乘凝丹之法，因而丹道修士有森严的身份划分，继正统者，尊称丹士，就如眼前那位控鼎炼丹的修士；其次便是窥得丹道一角，但无正统师门者，称为医师，就如外堂炼制药膳的修士；至于江湖之中，精通岐黄之术，却不通炼丹者，则称为郎中。
据李渔观察，那名炼丹男子的凝丹之法极为不凡，能传承此等法门的势力，整个帝国就那么几个，根据其穿着打扮来看，绝不是五宗之一太乙宗或朝廷太医署的门人，极有可能是出自帝都与太医署齐名的济生堂！
“仙师说笑了，此人名为许仲炎，乃老家主早年游历时救下的，后来为报恩情才留在苏家，炼丹之道堪堪入门而已，当不得仙师如此称赞。”
苏宁眼界不如李渔，自然不懂其中的门道，瞬间纯当李渔是在客套而已，他也只能谦虚回应。
慕御则是饶有兴致的观察着，只是越看他心中就越疑惑，从那名丹士的手法和投放的药材来看，炼制的大概率是补充精血的丹药，但为何丹炉子内的主药迟迟没有凝聚成丹核？而且从副药中析出的精华完全没有朝中心汇聚的意思，一直漂浮在主药周围，最后被鼎内的高温蒸发了大半。
慕御开口问道：“苏重前辈，这位丹士今日炼了多少炉丹药了？”
苏重长老思索片刻，回答道：“这个，大概有十多炉了吧。”
慕御听到这个答案，心中暗道一声不好，当初自己一天最多也就只能炼制一炉凡丹，而那名丹士的修为不过练气中期，接连炼制十多炉必然达到极限了！
“李仙师，等会能否劳烦您出手一次？”
“嗯？”
苏宁与苏重皆是疑惑的看着慕御，不明白慕御为何突然冒出这句话，李渔则是点头同意了，然后询问自己需要做些什么。
慕御一个纵身就来到那名丹士身旁，一道灵气自手掌挥出，顺间将那些药材中提炼出的精华包裹，李渔略微有些吃惊慕御的举动，但也跟了上去，当他来到丹炉旁时，很快就察觉到那名丹士面色惨白，灵穴中的灵气几乎耗尽，几乎是在咬牙坚持着炼丹。
“你们来干什么！我快控制不住鼎内的药力了！赶紧离开！”许仲炎见慕御两人竟敢在这个时候靠近丹炉，忍不住怒呵道。
李渔眉头一皱，炉内确实有要失控的迹象，此时若是给这名丹士灌输灵力，极有可能导致中断他对丹炉的操控，导致丹炉爆炸！于是李渔立刻调动灵力形成一层护罩，将丹炉笼罩了大半，正欲将丹士与慕御带离此地时，却见慕御正不断变化手势，一道道细如发丝的灵力在他的操控下将一部分狂暴的灵气稳定了下来。
慕御面色凝重地问道“丹士前辈，这炉丹是什么品阶的？”
许仲炎本有些恼怒，但见到慕御那奇妙的手法，惊疑了一瞬，才略显迟疑的说：“灵阶初级，你难不成是要……”
灵阶初级么，或许可以一试！
慕御其实没有多大把握，他所炼制过品阶最高的丹药也不过是凡阶高级，成单率不过六成，不过灵阶虽然是凡阶之上的丹药，但自己的实力可不是当时的四穴之境可以比拟的！如今半步练气，对灵气的操控不可同日而语，灵阶丹药的炼制也并非不可能，何况只是最后凝丹的步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