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世动荡,诸神隐匿,一个奇异之子,踏上命运之途。一间咖啡馆,一群朋友们,一段喜乐哀愁。
无垠宇宙中某颗孤独的蓝星上,有个疆域辽阔的华国。
华国万里江山中,有个繁华的半江城。
此时此刻,半江城,景月巷,一个三十出头的男人,独自站在路边,抬头望天,眉心紧锁,红蓝异色的双瞳里闪着异样的光。
月明星稀,这样的夜晚在普通人眼中毫无异样。
入夜的城市丝毫没有停止喧哗,巷子外的主干道上,依然车水马龙。
“喂喂,安之。那边出什么事了吗?这么大动静。”一个略微颤抖的声音传进他耳朵里,却未见有任何人靠近。
“我哪知道,你都挂了还怕什么。”被叫做安之的男人对着身边的空气回答到。
说完,他抬手把被双指夹得有些变形香烟塞到嘴边深深地吸了一口。
从他的眼里望去,夜空中,辽阔的天幕被五彩的光华划出几道巨隆。
乍一看,那绚丽的色彩有如典籍里的天降祥瑞,仙侠世界里的仙人飞升,令人兴奋雀跃。
可仔细一瞧,五色光芒中缠绕着一条粗壮的黑色光柱,似要吞噬一切光明。
不详,大大的不详。
叮咚叮咚,手机的消息提示音不断响起。
安之不耐烦地扫了一眼屏幕,开启静音,把手机塞回衣兜里。
虽是常人不可见的异象,可在社交网络上,那些平时鲜有人问津的灵异奇谈类频道早就炸了。
一群半桶水的灵能异士,像是同时被打了鸡血一般,疯狂发帖,分享着自己的所见所感。
有点道行的,能看到空中的异象。
差一些的,家里的祖传法器突然暴走了。
还有一些半真半假的普通人也声称自己能看到或者感到异象降临,加入进来。
很快,大家发现这现象不止是华国独有,几乎遍布蓝星各处。
对大众而言,出现如此规模且无法理解的现象总是为人所惊惧。不安的情绪在网络中迅速传播开来。
在有心之人的引导下,渐渐地,异象有了一个统一的名字。
灭世黑火。
如若事情的发展到此为止,恐怕会被官方定义为蓝星首起全球范围的集体幻觉事件。
“这一道光最近,看方向应该是万觉寺的。要不要去看看?”安之露出一个蠢蠢欲动的表情,指着一道最耀眼的金色说到。
同时,他修长的手指已经不安分地在面前比划起来。
“停停停,别作死,这时候施法不怕失控吗?这种状况,就该找个防空洞躲起来,再封上三十三重索萨王禁护咒。”那个声音再次传来,如果之前只是有些害怕,那现在就是打定主意要逃命了。
“你确定这种时候索萨王禁护咒能生效?”安之略带嘲讽地笑了笑,手上的动作放慢了几分,“那边可能出事了,索萨王他老人家说不定也……”
话没说完,路灯齐齐一闪,仿佛故意眨了一下眼睛。
紧接着大地颤动,低沉的轰鸣声自地面传来。
安之一个趔趄,堪堪站稳,急忙澄清道:“不是我干的啊,传送咒我没掐完。失败了也没这么大动静。”
“废话,就你……”那声音刚要说下去,突然天亮了。
对,天亮了,宛如白昼,这次普通人都可以看见,天幕上不再有五彩的光华,而是一片耀眼的雪白。若从太空中望去,整个蓝星都包裹在白光之中。
十几秒后,白光逐渐散去,大地也不再颤抖。
半江城郊,万觉寺。
原本庄严的千年古刹此刻早已不见了踪迹,取而代之的是一团漆黑。
那是仿佛要吞噬一切的漆黑,呈圆球状把整个寺庙都包裹在其中。
觉知大和尚带着侥幸逃出来的一众僧侣不敢上前,撤出百米,远远地看着。
异常之初,灵觉初开的僧人就都能见到主殿内光芒万丈,直射苍穹。
和尚们自然以为是佛祖显灵,纷纷跪拜在殿外。
幸好大和尚发现了其中黑光,心感不详,赶忙组织大家撤出寺庙。
即便如此,还是有不少狂热的僧人,以及周边赶来的有几分灵觉的信众和好事者徘徊在主殿外不肯退去。
接着,在天空陷入一片光明时,但黑暗也降临了,一瞬间就笼罩了寺庙。
大和尚刚好硬拽着一个癫狂的僧人,把这不知好歹的家伙按倒在寺外,不让他起身跑回去。
那僧人前一秒还在疯狂挣扎,大喊着:“师兄,为何阻我机缘!”
逼得大和尚差点一掌佛印招呼上去,灭了这货满脸的贪嗔痴相。
可后一秒,那僧人就愣愣不出声了。
大和尚顺着他惊异的目光回头朝寺门看去,一片漆黑,跟此刻突然白茫茫的天空刚好突兀地相对,如宣纸上的一摊泼墨,相对而生。
一个好奇的小沙弥刚想跑上前看看,被觉知一把拦住。
“大家千万别靠近!”他高喊到。
“师傅,那是什么?”被觉知大和尚拦住的小沙弥不解地问到。
“不知道,但那里恐已不是人间了。”大和尚感觉到自己的灵识一触碰到那黑暗就被搅得粉碎。黑暗里好似脱出了时间与空间,既不是阿鼻地狱,更非是西方极乐。
“那还在里面的师兄们呢?”
“哎,已入虚空,难入轮回啊!阿弥陀佛。”
他挠了挠自己的大光头,又拍了拍小沙弥的小光头,叹了口气。
所幸从寺里逃出来的人还是大多数。
觉知大和尚口中默念佛号,手里一串佛珠发出轻微的光芒,努力驱散着周围僧侣心中的恐慌。
大和尚是位得道高僧,这串佛珠更是历代相传得佛祖加持的宝物,能降下无上佛法。
异象初生时,他分明感觉到佛珠内的佛力暴涨,跟主殿上的金光相互应和。
可此时,这串佛珠的光芒竟然不及平时的十分之一,这让觉知大和尚心生困惑。
难道?
佛祖出事了?
佛祖怎么可能出事?
约摸三个小时后,景月巷边一幢28层高的公寓楼天台上,安之坐在巨大的水箱边缘,从这里能清楚地眺望大半个城市。
不过此刻他正低头摆弄着自己的手机。才入三月,入夜的冷风带着透体的冰凉。可安之丝毫没有感觉到,脸上还带着些许兴奋的潮红。
“哈,社交网络的服务器终于恢复了!”安之激动地对着身边的空气招呼到。
“不错嘛,花厂的工程师反应还挺快,这种全球性的突发事件,可比十对明星同时出轨热门百倍,我以为至少得瘫痪到明天呢。”那声音里不再有先前的紧张,而是换成一副什么都懂的样子。
安之没有理会那声音,随手打开了一条热门视频。
作者是个身份被平台认证过的道教圣地天一山的外门弟子。
缓冲了好久,视频终于开始播放起来。
“家人们,大事不好了……”
只见这位说话很接地气的外门弟子,哭丧着脸,披散着平时仙风道骨的长发,指着身后一团模糊不清的夜色呜咽地说:“圣山,圣山没了。”
镜头晃动,依稀可以分辨出这个外门弟子是在天一山下的一处小村庄里。
视频里人声嘈杂,不少人举着手机对着原本天一山的位置。
只听见那外门弟子断断续续地说着:“那片黑暗,太邪乎了。刚才,消防队的直升机飞过去,一下子就没了。”
“咋咋呼呼的,看都看不清楚。快找找其他的。”那声音催促着安之,点开了另一个视频。
视频里是蓝星另一处,三教圣城耶鲁萨托,饱受战火摧残的创伤之地。
因为时区的缘故,这里此时还是下午,视频的作者站在城外的一处高地上,手机的镜头对向城中。可以非常清晰地看到那半球状的黑暗笼罩了大半个城市。
作者没有露脸,语速极快,视频里没人翻译,但有几个音节不断地出现,不难猜测她在介绍情况的同时,不断地向自己信仰的神明祷告着。
“一半在地下吗?也对啊,历史将不少神殿庙宇都掩埋在尘土之下了。”那声音似乎听得懂异国的语言,悠悠地感叹到。
“哎呦,看看老家怎么样吧?”安之带着戏谑的口吻点开了一个标题里带有“显光会“三个字的视频。
显光会的总部坐落于欧吉亚的帕蒂市。
是一座惹眼而奢华的庞大现代建筑,由建筑艺术大师同时又是显光会的信徒的罗曼设计,外形如两扇收拢的洁白翅膀,占地有四个足球场大小。
视频是从附近的高楼上拍摄的。
一开始,就同之前所见那些宗教圣地一样。
镜头里拍不出任何异样,但稍有灵识的信众能观察到,庞大而圣洁的建筑自身光芒显现,直冲云霄,又有一道黑芒纠缠其中。
信众们跪倒在建筑外,双手交叉在胸前,不停地祈祷。
忽然,画面一片雪白,几秒后才恢复过来。
此时天空一片耀眼的雪白,而吞噬一切的黑色圆球突兀地出现在显光会总部的中心,至少占据了显光会总部一半的面积。
看到这里,或许旁人会觉得显光会的遭遇跟其他宗教圣地差不多。
可是异变再次发生,黑色球体周围,突然升起了一道明亮的光环,像是行星的星环一般,围绕着那能吞噬一切的黑暗。
然后光环开始旋转收缩,黑色的球体仿佛不情愿似地挣扎了几下,然后也跟着收缩,最后退入建筑之中,外面已经看不到了。
刚刚被吞噬的那部分建筑,看起来完好无损,仿佛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
“看来那老头比这世上的其他几位教宗活佛之流要有能耐啊。”那声音感叹到。
“哼,那是因为其他几位还算是个人。”安之面带讥讽地说。
“小心眼,你这骂人的功夫倒是精进了不少。”
安之放下手机,伸手去摸烟盒,这才想起自己那半包烟一个小时前就抽完了。
“这世上的门,都炸了吗?”此门非彼门,那声音自言自语般总结着,接着有急促地说道:“喂,安之,这时候你这半桶水比社交网络更有发言权了,快试试,那边的状况到底如何?”
“呵,这时候你倒是看得起我这个半桶水了。”
安之虽是一脸不屑,依然起身站直,静气凝神,双手分开掐诀。
这场景,若是觉知大和尚在这里,免不得又要夸上一番:“施主能感悟世间万法,必能渡千万人出苦海。善哉,善哉。不如来我寺中研修佛法……”。
若是让天一山那位现在生死不明的洪掌教见了,又得无奈地摇头:“托大了,一心多用未必比得上一心一意啊。”
片刻,安之左手的佛家卍字慢慢浮现,右手的道家法诀闪着细小的电弧。
感应到其中的异样,他皱了皱眉,双手灵力散去,又开始了新的变化。
左手在空中比划了一个十字,立刻有圣光从掌心亮起。右手则复杂一些,随着手指转动,空中亮起一个圆环,中心还有一个复杂的图案,像是一朵花。
“你这个光明神谕印画得还是那么难看。”那声音忍不住吐槽到。
安之使了个白眼,没有出声。
稍倾,他散掉双手的法诀,眉头皱得更紧了,道:“果然都不太正常……接下来,是比较麻烦的环节。”
他抱怨了一句,然后咬破了双手的食指,蹲下开始在水箱上涂抹。
左右手竟然是两个不同的法阵,左手画得如一堆象形文字拼凑的鬼画符,右手则是一堆常人未见见过的字母围成一个圆环。
“再嫌丑,你自己画。”这次安之抢在那声音吐槽前开口了。
然后他深吸一口气,将双手按在两个法阵上,激发出来。两道红光亮起,持续了几秒然后又暗下,戛然而止。
“巫神的分魂跟地狱的刻耳柏洛斯都召唤不出来,那边断网了吗?还是……”那声音疑惑着打趣到。
安之站起身子,一挥手,两团火焰将刚才涂抹的血迹烧得精光,水箱上竟是没有留下任何烧灼的痕迹。
陆陆续续又试了几十种,安之停下手来。
“诸天神佛,恶道百鬼,试了几十种了,召唤其力量的效果十不存一,召唤其意志或者本体的都无法降临。不是断网,倒像是集体驱散了。”那声音总结道。
“感觉到了吗?人界的灵气比以前充沛了一点,你看我忙了这么久,脸不红气不喘的。”安之没等那声音回答,挑起眉毛狡黠一笑:“要不,试试那位?”
“别作死,肯定有眼睛盯着你呢。要避嫌,懂不懂!况且,结果不会有差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