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伤心天涯24(2 / 2)

侯亮海满脸通红,叫道:

“再比过。”

柳贞慧手指在脸上一刮,笑道:

“不害臊么?”

古灵精怪的柳贞慧略施小计,巧赢侯亮海一局。

沙正天见师弟失利,哼了一声道:

“小丫头鬼计多端,你师父到底是谁?”

柳贞慧笑道:

“明儿再对你说,现下我可要走啦。”

沙正天膝不弯曲,足不跨步,不知怎样,突然间身子已移在门口,拦住了当路。

柳贞慧刚才被他抓住双手手腕,立时动弹不得,已知他厉害,这时见他这一下移形换位功夫更是了得,心中暗惊,脸上却是神色不变,眉头微皱,问道:

“你拦住我干什么?”

沙正天道:

“要你说出是谁门下,闯进法场干什么?”

柳贞慧秀眉微扬,道:

“要是我不说呢?”

沙正天道:

“老子的问话,不能不答!”

柳贞慧眼见门口就在他身后,相距不过数尺,可就是给他拦在当路,万难闯过,见梁子雄正要走出,叫道:

“老伯伯,他拦住我,不让我回家。”

梁子雄听她这般柔声诉苦,笑道:

“大叔问你话,你好好回答,他就会放你。”

柳贞慧格的一笑,说道:

“我就偏不爱答。”

对沙正天道:

“你不让路,我可要闯啦。”

沙正天冷冷的道:

“只要你有本事出去。”

柳贞慧笑道:

“你可不能打我。”

沙正天道:

“要拦住你这小小丫头,何必老子动手。”

柳贞慧道:

“好,大丈夫一言为定。大叔,你瞧那是什么?”

说着向左一指。沙正天顺着她手指瞧去,柳贞慧乘他分心,衣襟带风,纵身从他肩旁钻出,身法甚是迅捷。

不料沙正天移形换位的功夫实是不凡,柳贞慧刚要抢出,见他右手伸出两根手指,对准了她眼睛,只待她自己撞将上去,幸而她能发能收,去势虽急,仍然在中途猛然止住,立即后退。她忽左忽右,后退前趋,身法变幻,连闯三次,总是给沙正天挡住了去路。最后一次却见他一个油光晶亮的秃头俯下尺许,正对准了自己鼻尖,若不是收脚得快,只怕自己的鼻血便染上了他的秃头,只吓得柳贞慧大声尖叫。

柳贞慧连抢数次,不论如何快捷,总被沙正天毫不费力的挡住。此时沙正天如要擒她,可说手到拿来,然见小王爷在旁观看,便乘机露一手上乘轻功。

柳贞慧暗暗着急,忽然停步,道:

“只要我一出这门,你不能再跟我为难,成不成?”

沙正天道:

“只要你能出去,我就认输。”

柳贞慧叹道:

“唉,可惜我师父只教了我进门的本事,却没教出门的。”

沙正天奇道:

“什么进门的,出门的?”

柳贞慧道:

“你这路移形换位功夫,虽然已很不差,但比起我师父可还差得远,简直差了十万八千里。”

沙正天怒道:

“小丫头胡说八道。你师父是谁?”

柳贞慧道:

“我师父的名字说出来只怕吓坏了你,不说也罢。当时她教我闯门的本事,他守在门口,我从外面进来,闯了几次也闯不进。但似你这般微末功夫哪,我从里到外虽然走不出,但从外面闯进来,却是不费吹灰之力。”

沙正天冷笑道:

“从外人内,跟从内到外还不是一样?好!你倒来闯闯看。”

当即让开身子,要瞧她从外入内,又有什么特别不同的功夫。

柳贞慧闪身出门,哈哈大笑,道:

“你中计啦。你说过的,我一到门外,你就认输,不能再难为我。现下我可不是到了门外?大叔是当世高人,言出如山,咱们这就再见啦。”

沙正天心想这一小丫头虽然行诡,但自己确是有言在先,对她这种后辈如何能说过了不算?左手在光头顶门上搔了三搔,涨红了脸,一时无计可施。

柳贞慧连胜侯亮海、沙正天两人,彭小虎却哪能让柳贞慧就此脱身,心想倘使让这小姑娘脱身,赵小王爷所说的大事只怕便即泄漏了,双手连扬,两枚铜钱激射而出,从柳贞慧头顶飞越而过。柳贞慧见钱镖双双越过头顶,正自奇怪此人发射暗器的准头怎么如此低劣,突然间当的一声,背后风声响动,两枚钱镖分左右袭来,直击脑后。原来彭小虎发出的钱镖算准了方位劲力,钱镖在廊下大理石柱子上一撞,便即回过来打向柳贞慧后脑。钱镖所向,正是要害之处,柳贞慧无法挡架,只得向前急跃,身刚站定,后面钱镖又到。彭小虎镖发连珠,十数枚接连不断地撞向石柱,弹了回来。柳贞慧闪避固是不及,伸手相接更属难能,钱镖的准头,尽是对向她后脑,柳贞慧只得向前纵跃而避,数跃之后,又已回进了看台。

彭小虎发射钱镖,只是要将她逼回看台,志不在伤人,因此使劲不急。众人喝彩声中,彭小虎挡住了门口,笑道:

“怎么?你又回进来啦?”

柳贞慧小嘴一撅,说道:

“你暗器功夫好,可是用来欺侮女孩儿家,又有什么稀奇?”

彭小虎道:

“谁欺侮你啦?我又没伤你。”

柳贞慧道:

“那么你让我走。”

彭小虎道:

“你先得说说,教你功夫的是谁。”

柳贞慧笑道:

“是我在娘肚子里自己学的。”

彭小虎道:

“你不肯说,难道我就瞧不出。”

反手出掌,向她肩头挥去。柳贞慧竟是不闪不避,不招不架,明知斗不过,便索性跟他撒赖。

彭小虎手背刚要击到她肩头,见她不动,果然撤掌回臂,喝道:

“快招架!十招之内,我必能揭出你这小丫头的底来。”

他生平各家各派的武功见得多了,眼见柳贞慧身法诡异,一时瞧不准她的来历,但自料只要动上了手,不出十招,便能辨明她宗派门户。

柳贞慧道:

“要是十招认不出呢?”

彭小虎道:

“那我就放你走。看招!”

左掌斜劈,右拳冲打,同时右腿直踹出去,这一招三彻连环虽是一招,却包含三记出手。柳贞慧转身闪过,右手拇指按住了小指,将食指、中指、无名指三指伸展开来,戳了出去,便如是一把三股叉模样,使的是一招叉法夜叉探海。

侯亮海大叫:“夜叉探海!哥,这臭小子使的是……是本门武功。”

沙正天斥道:

“胡说!”

心知柳贞慧戏弄这个宝贝师弟多时,早已学会了几招他的叉法。

彭小虎也忍不住好笑,抡拳直冲。柳贞慧斜身左蹿,膝盖不曲,足不迈步,已闪在一旁。侯亮海叫道:

“移形换位!哥,是你教的吗?”

沙正天斥道:

“少说几句成不成?老是出丑。”

心中倒也佩服这姑娘聪明之极,这一下移形换位劲力方法虽然完全不对,但单看外形,倒与自己的功夫颇为相似,而且一蹿之下,居然避得开彭小虎出手如风的一拳,那可着实不易。

接下去两招,柳贞慧右掌横劈,使的是沈刚的断魂刀法,双臂直击,用上了马雄的夺魄鞭法。只把侯亮海看得连声咦,咦,咦地呼叫,说道:

“哥,这招是探海斩蛟,这……这臭小子当真是本门……”

彭小虎怒气渐生,心道:

“我手下留情,小丫头忒煞狡猾。不下杀手,谅她不会用本门拳法招架。”

学武之人修习本门功夫之后,尽有旁采博取、再去学练别派拳技的,但到了生死之际,自然而然地总是以最精熟的本门功夫抵御。

彭小虎初时四招只是试招,到第五招上,竟不容情,呼的一声,双掌带风,迎面劈去。旁观诸人见他下了杀手,不自禁地都为柳贞慧担心。众人不知她来历,又均与她无冤无仇,见她年幼娇美,言行又俏皮可喜,都不想见她就此命丧彭小虎的杀手之下。惟有侯亮海才盼这臭小子死得越快越好。

柳贞慧还了一招金颜康的全真派掌法,又架了一招威虎堂的南山掌法,那都是昨日见到两人比武时学来的,第七招三彻连环,竟然现学现卖,便是彭小虎自己所使的杀招,但左支右绌,已是险象环生。若凭二人真实功夫,柳贞慧出尽全力,尚且抵御不住,何况如此存心戏弄?总算彭小虎毕竟不愿真下毒手,凭凌厉内力取她性命,不过要从她招数上认出她的师承来历,这才容她拆了七招。

欧阳震虎笑道:

“小丫头聪明得紧,可用上了小虎的拳法,啊哟,不成啦,不成啦,还不向左?”

彭小虎拳法灵动,虚实互用,到第八招上,左手虚晃,右拳抢出。柳贞慧料得他左手似虚乃实,右拳如实却虚,正要向右闪避,忽听欧阳震虎叫破,心念一动,当即斜身轻飘飘向左跃出,这下姿势美妙,看台上众人竟谁也认不出来。

彭小虎听欧阳震虎从旁指点,心下着恼,心想:

“难道我就毙不了你这丫头?”

他号称午夜屠夫,生性残忍不过,初时见柳贞慧年幼,又是女子,杀了她未免有失自己身分,这时拆了八招,始终瞧不出分毫端倪,如何不怒,第九招推窗望月,竟自用上了十成力,左掌阴,右掌阳,刚柔并施,同时推到。

柳贞慧暗叫不妙,正待急退闪躲,其势已是不及,眼见拳锋掌力迫到面门,急忙低头,双臂内弯,手肘向前,似箭般向敌人胸口撞去。

彭小虎这一招去势虽猛,知她尚能拆解,但接着第十招料得她万难招架,倏然间见她以攻为守,袭向自己要害,第十招星落长空本已使出半式,立即凝住内力,便如悬崖勒马一般硬生生扣招不发,叫道:

“你是黑风双鬼门下!”

语声竟微微颤抖,右臂振处,柳贞慧向后直跌出了七八步。

彭小虎此言一出,众人都是耸然动容。除赵小王爷外,厅中对黑风双鬼人人忌惮。彭小虎第十招本要痛下杀手,至少也要打得这小丫头重伤呕血,但在第九招忽然看出她武功竟是黑风双鬼一路,大惊之下,这个连杀百人毫不动心的魔头竟然敛手跃开。

柳贞慧被他推振,险些摔倒,待得勉力定住,全身都震得隐隐作痛,双臂更似失了知觉,待要答话,静夜中远处传来一声大叫,正是师伯的声音,叫声中带着惊慌愤怒,似乎遇到了极大危险。柳贞慧情切关心,不禁失色。

柳贞慧听彭小虎说她是黑风双鬼门下,笑道:

“你输啦!”

转身走向看台门口。

彭小虎晃身拦在门口,喝道:

“你既是黑风双鬼门下,我也不来为难你。但你得说个明白,你师父叫你到这儿来干什么?”

柳贞慧笑道:

“你说十招中认不出我的门户宗派,就让我走,你好好一个大宗师,怎地这么无赖?”

彭小虎怒道:

“你最后这招灵鳌步,还不是黑风双鬼所传?”

柳贞慧笑道:

“我从来没见过黑风双鬼。再说,他们这一点儿微末功夫,怎配做我师父?”

彭小虎道:

“你混赖也没用。”

柳贞慧道:

“黑风双鬼的名头我倒也听见过。我只知道这两人伤天害理,无恶不作,欺师灭祖,残害良善,乃是武林中的无耻败类。彭宗师怎能把我跟这两个下流家伙拉扯在一起?”

众人起先还道她不肯吐实,待得听她如此诋毁黑风双鬼,不禁面面相觑,才信她决不是双鬼一派,均知再无稽的天大谎话也有人敢说,但决计无人敢于当众肆意辱骂自己师长。

彭小虎向旁一让,说道:

“小姑娘,算你赢啦,老彭很佩服。

这时小王爷五大高手中除陶灵智与欧阳震虎之外,都已输在她的手里。陶灵智身受重伤,动弹不得,只欧阳震虎出手,才能将她截留,各人都注目于他。

欧阳震虎缓步而出,微微一笑,说道:

“下走不才,想请教姑娘几招。”

柳贞慧见到他一身白衣打扮,问道:

“那些骑白马的美貌姑娘,都是你一家的吗?”

欧阳震虎笑道:

“你见过她们了?这些女子通统加在一起,也及不上你一半美貌。”

柳贞慧脸上微微一红,听他称赞自己容貌,也自欢喜,道:

“你倒不像这许多老头儿那么蛮不讲理。”

欧阳震虎武功了得,又仗着叔父撑腰,多年来横行西域。他天生好色,历年派人到各地搜罗美女,收为姬妾,其中颇有些是内地汉女,闲居之余又教她们学些武功,因此这些姬妾又算得是他女弟子。这次他受赵王之聘来到富林城,随行带了二十四名姬人,命各人身穿白衣男装,骑乘白马。因姬妾数众,兼之均会武功,是以分批行走。其中八人在道上遇到了柳贞慧,听说起汗血宝马的来历,便起心劫夺,想将宝马献给欧阳震虎讨好,却未成功。其中二人在道上丧命。

欧阳震虎自负下姬妾全是天下佳丽,就是大梁、大俞两国皇帝的后宫也未必能比得上,在赵王富林城中却遇到了柳贞慧,但见她秋波流转,娇腮欲晕,虽年齿尚稚,实是生平从所未见的绝色,自己的众姬相比之下直如粪土,当她与诸人比武之时,早已神魂飘荡,这时听她温颜软语,更是心痒骨软,说不出话来。

柳贞慧道:

“我要走啦,要是他们再拦我,你帮着我,成不成?”

欧阳震虎笑道:

“要我帮你也成,你得拜我为师,永远跟着我。”

柳贞慧道:

“就算拜师父,也不用永远跟着啊!”

欧阳震虎道:

“我的弟子可与别人的不同,都是女的,永远跟在我身边。我只消呼叫一声,她们就全都来啦。”

柳贞慧侧了头,笑道:

“我不信。”

欧阳震虎一声呼哨,过不片刻,白影晃动,门中走进二十几个白衣女子,或高或矮,或肥或瘦,但服饰打扮全无二致,个个体态婀娜,笑容冶艳,一齐站在欧阳震虎身后。众姬本来都在厅外侍候。彭小虎等个个看得眼都花了,好生羡慕他真会享福。

柳贞慧出言相激,让他召来众姬,原想乘阁中人多杂乱,借机脱身,哪知欧阳震虎看破她用意,待众姬进厅,立即挡在门口,折扇轻摇,红烛下斜睨柳贞慧,显得举止潇洒,神情得意。二十二名姬人退在他身后,都目不转睛地瞧着柳贞慧,有的自惭形秽,有的便生妒心,料知这样的美貌姑娘既入公子师父之眼,非成为他的女弟子不可,此后自己再也休想得他宠爱了。这二十二名姬人在他身后这么一站,有如两面屏风,柳贞慧更难夺门逃出。

柳贞慧见计不售,说道:

“你如真的本领了得,我拜你为师那再好没有,免得我给人家欺侮。”

欧阳震虎道:

“莫非你要试试?”

柳贞慧道:

“不错。”

欧阳震虎道:

“好,你来吧,不用怕,我不还手就是。”

柳贞慧道:

“怎么?你不用还手就胜得了我?”

欧阳震虎笑道:

“你打我,我喜欢还来不及,怎舍得还手?”

众人心中笑他轻薄,却又颇为奇怪:

“这小姑娘武功不弱,就算你高她十倍,不动手怎能将她打败?难道会使妖法?”

柳贞慧道:

“我不信你真不还手。我要将你两只手缚了起来。”

欧阳震虎解下腰带,递给了她,双手叠在背后,走到她面前。柳贞慧见他有恃无恐,全不把自己当一回事,脸上虽仍露笑容,心中却越来越惊,一时彷徨无计,心想:

“只好行一步算一步了。”

接过腰带,双手使力向外一崩,那腰带似是用金丝织成,虽使上了内力,竟崩它不断,当下将他双手紧紧缚住,笑道:

“怎么算输?怎么算赢?”

欧阳震虎伸出右足,点在地下,以左足为轴,双足相离三尺,在原地转了个圈子,砖地上已让他右足尖画了浅浅的一个圆圈,直径六尺,圆边一般粗细,整整齐齐,印痕深约半寸。画这圆圈已自不易,而足下内劲如此了得,连沙正天、彭小虎等也均佩服。

欧阳震虎走进圈子,说道:

“谁给推出了圈子,谁就输了。”

柳贞慧道:

“要是两人都出圈子呢?”

欧阳震虎道:

“算我输好啦。”

柳贞慧道:

“倘若你输了,就不能再追我拦我?”

欧阳震虎道:

“这个自然。如你给我推出了圈子,可得乖乖地跟我走。这里众位前辈都是见证。”

柳贞慧道:

“好!”

走进圈子,左掌回风拂柳,右掌星河在天,左轻右重,劲含刚柔,同时发出。欧阳震虎身子微侧,这两掌竟没能避开,同时击在他肩背之上。柳贞慧掌力方与他身子相遇,立知不妙,这欧阳震虎内功精湛,说不还手真不还手,但借力打力,自己有多少掌力打到他身上,立时有多少劲力反击出来,柳贞慧竟站立不稳,险些便跌出了圈子。她哪敢再发第二招,在圈中走了几步,朗声说道:

“我要走啦,却不是给你推出圈子的。你不能出圈子追我。刚才你说过了,两人都出圈子就是你输。”

欧阳震虎一怔,柳贞慧已缓步出圈子。她怕夜长梦多,临时变卦,加快脚步,只见她发上金环闪闪,身上白衫飘动,已奔到门边。

欧阳震虎暗呼:

“上当!”

碍于有言在先,不便追赶。沙正天、彭小虎等见柳贞慧又以诡计僵住了欧阳震虎,忍不住捧腹大笑。

柳贞慧正要出门,猛听得头顶风响,身前一件巨物从空而堕。她侧身闪避,只怕给这件大东西压住了,见空中落下来的竟是坐在太师椅中的那高大和尚。他身穿红袍,坐在椅上竟还比她高出半个头,他连人带椅,纵跃而至,椅子便似乎粘在他身上一般。

柳贞慧正要开言,忽见这和尚从僧袍下取出一对铜钹,双手合处,当的一声,震耳欲聋,并非铜声,当系外镀黄铜的钢钹,突然眼前一花,那对铜钹一上一下,疾飞过来,钹边闪闪生光,锋利异常,要是给打中了,身子只怕要给双钹切成三截,大惊之下,铜钹离身已近,哪里还来得及闪避,立即蹿起,反向前冲,右掌在上面铜钹底下一托,左足在下面铜钹上一顿,竟自在两钹之间冲了过去。这一下凶险异常,双钹固然逃过,但也已跃近陶灵智身旁。

陶灵智巨掌起处,五指秘刀向她拍去。柳贞慧便似收足不住,仍向前猛冲,直扑向敌人怀里。众人同声惊呼,这样花一般的少女眼见要给陶灵智巨掌震得筋折骨断,五脏碎裂。欧阳震虎大叫:

“手下留情!”

要想跃上抢救,哪里还来得及?但见陶灵智的巨掌已击中她背心,却见他手掌立即收转,大声怪叫。柳贞慧已乘着他这一掌之势飞出看台外。远远听得她清脆的笑声不绝,似乎全未受伤,众人料想陶灵智这一掌击出时力道必巨,但不知如何,他手掌甫及对方身子,立即迅速异常地回缩,竟似掌力来不及发出。

众人一凝神间,但听得陶灵智怒吼连连,他举起掌来,右手掌中鲜血淋漓,只见掌中竟给刺破了十多个小孔,蓦地里想起,叫道:

“软猬甲!软猬甲!”

叫声中又是惊,又是怒,又有痛楚。

彭小虎惊道:

“这丫头身上穿了软猬甲?那是东海的镇岛之宝!”

沙正天奇道:“她小小年纪,怎能弄到这副软猬甲?”

欧阳震虎挂念着黄蓉,跃出门外,人群中不见人影,不知她已逃到了何处,长声呼哨,领了众姬追寻,心中却感喜慰:

“她既逃走,想来并未受伤。好歹我要抱她在手里。”

侯亮海问道:

“师哥,什么叫软猬甲?”

彭小虎抢着道:

“刺猬见过吗?”

侯亮海道:

“当然见过。”

彭小虎道:

“她外衣内贴身穿着一套软甲,这软甲不但刀枪不入,而且生满了倒刺,就同刺猬一般。谁打她一拳,踢她一脚,就够谁受的!”

侯亮海伸了伸舌头,道:

“亏得我从来没打中过这臭小子!”

沙正天道:

“我去追她回来!”

侯亮海道:

“师哥,她……她身子可碰不得。”

沙正天道:

“还用你说?我抓住她头发拖了回来。”

侯亮海道:

“对,对,怎么我便想不到。师哥,你当真聪明。”

师兄弟俩和彭小虎一齐追了出去。

赵小王爷站起来摇摇头骂道:

“一群笨蛋,胡知府,还等什么?开刀问……”

话音未落,一把软剑架在他的脖子上,扭头一看正是柳贞慧。

“刀下留下,传义王口谕:

陆家庄庄主陆连成造反一案,证据不足,知府胡来草菅人命,革除知府一职,升知县梁源接管知府一职,彻查造反一案,本王在富林城逗留三天,以三天为限。”

曹楠带着士兵走进法场高声喊道,说完,走到柳贞慧面前跪下喊道:

“参见王妃,王爷请回去,有要事相商,请。”

柳贞慧收起了宝剑,曹楠高声喊道:

“把所有人犯大牢看押,包括这位赵小王爷。”

“你敢,这里是富林城老子的地盘。”

“这里是大梁的天下,王子犯法于庶民同罪,梁知府交给你了。”

说完,曹楠陪着柳贞慧离开法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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