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1 / 2)

陆修远故作踌躇,张老三一咬牙,从裤腰带中掏出一枚镶嵌着红宝石的戒指,胡老大一见那戒指,顿时勃然大怒。那枚戒指原本是戴在牢中那个年轻大盗手上,本想着找机会取下来归于己有,但一直没找到机会。后来戒指不见了,以为是县令拿走了,万万没想到一向看似老实的张老三敢中饱私囊!

陆修远哈哈一笑,接过戒指道:“也不是没办法,我在应天府当差,各路达官显贵也见了不少。刘大学士的家人正好要托我带些东西交给他老人家,到时候我帮你求求情就是了。”

这套说辞可谓漏洞百出,两方锦衣卫在九江汇合,他们都不知道,刘三吾家人岂会提早得知?即便即便真的有东西交托,又何必找他这么一个低等差役?因此张真一听就知道陆修远已经不打算再装下去了,微微抓紧手中的筷子,一旦这三人发觉不对,立马先声夺人点他们的麻穴,不让他们预警发声。

不料锦衣卫实在是凶名太甚,此刻已是洪武三十年,老迈的洪武皇帝猜忌之心日亦愈重。更值南北榜案爆发,锦衣卫遍布天下,但凡有人发表对朝廷不满的言论,即可抓捕入诏狱进行拷打。彼时锦衣卫可谓是聚集在天下人头上一片挥之不去的阴影,再加上陆修远刚刚也不算夸大其词,洪武四大案中确实都有锦衣卫的身影,着实是把三人吓得不轻,竟无一人去细思陆修远的说辞。仅有胡老大觉得好像有什么地方不对头,但一时又说不出来。

两人跟着三名狱卒走下地牢,地牢都是关押重犯所在,为了防止犯人越狱,四周都是用三尺见方的大石浇上糯米汁堆砌而成,连窗户都没有一个。大石块铺成的地板下还有铁汁浇铸缝隙,真可谓上天无路入地无门,实实在在的不见天日。墙角随意堆放着几只粪桶,臭气与霉气扑鼻而来。

张真鼻子一酸,当年刘三吾来家中讲学时,大哥张信与自己也要跟着两侧伺候。那时他虽年过花甲之年,但精神矍铄,与父亲引经据典博古论今,据鞍顾眄,丝毫不落下风,怎么就沦落到这种地方来了?

那三名狱卒将两人带到西首之间,张梦溪看到牢房中正关押着一人,这人衣裳破烂不堪,但仍然能看出每日都精心收拾过;五绺长须不至于打结,已经看不到往日的一丝大儒风采;头发虽然已经盘好,却只能用一根树枝别住。虽然张真已经进来,但那人依旧闭目养神,懒得睁眼看看来人。

这位,便是昔日的翰林大学士,大儒刘三吾了。

直到张真跪在刘三吾面前,轻轻抚摸刘三吾那也不知写出过多少文章,如今却只能当梳子用的枯槁手指,眼泪一滴一滴的滴在上面,这才睁眼,看清张真面容后讶然道:“真儿,你怎会在此,我又做梦了吗?”

张老三刚想说话,忽然腰间一麻,身后传来陆修远的声音道:“闭嘴。”随后瞬间又点出两指封了胡大和李二的要穴。陆修远一手拖着胡大,一手拖着李二。他忿恨张三怠慢刘三吾,一脚侧踢在他的腰上,张三便如滚地葫芦一般向地牢深处滚去。

等到听不到二人谈话的时候,陆修远才面容沉稳的看向胡大。此人市侩圆滑,虽是一个小小狱卒,但是野心不小。一般这种人最是惜命,便道:“敢出声,就死!明白?”

胡大艰难点头,随即浑身一松,陆修远已经解开了他的穴道。胡大的第一句话便是看向李二和张三道:“这两人能不能不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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