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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听。”凌云忙赶上去,指了指门外,“正在找你呢,他们好了,喊我们去吃晚饭。”

“你等等我,我去把这本小说放掉就来。”闻听把乔怡然给自己的书交到凌云的手里,小跑着去书架前归还原先在翻阅的小说。凌云好奇地看了眼手里拿着的书,是一本数学教辅。

等到闻听出来,智杰早已挂上调侃的笑容问闻听:“那女孩,谁呀?”

“我的高中同学。”

“班长。”凌云默默补充。

“给你送书呀?”

“嗯。”闻听一脸坦荡地回答:“我数学不好,她推荐我做做看这本,说她之前做过觉得会很适合我。”

“这么贴心,她是不是对你有意思?”

“什么……没有!”闻听的耳朵瞬间红了,“我们就是同学,她、她是好心,但我们没什么关系,她家境很好的。”

“家境好和这个有什么关系?”凌云说,“不要扯开话题。”

“不是扯开话题,她家境很好,不会喜欢我这样的。”

凌云还是没明白,智杰接过话来:“那意思是如果你的家境和她一样,她就喜欢你?还是你就喜欢她?”

闻听的脸颊也被染红,他着急地想要说清,可不知怎么变得什么也说不清,只好重复道:“没有,我没有喜欢,我们就是同学。”

凌云不依不饶:“那你有没有喜欢的女生嘛?”

没等闻听回答,智杰率先发话:“别光说女生,性别不要卡太死。闻听你放心,我们现在是男人之间的对话,保证不给你凌熙姐说。你和我们聊聊,我们给你出谋划策。”

闻听又无语又好笑,还带着几分窘迫:“我真的没有喜欢的人。”

一直默不作声的凌厉突然开口:“吃什么?”

智杰愣了愣:“不是吃火锅吗?”

“哪里有火锅?吃什么火锅?”

“刚才咱俩从电玩城出来的时候,不是都商量好了吃海底捞嘛。”智杰皱起眉头,“合着你压根没听我说话呀?”

“知道了,海底捞。”凌厉的语气很不在意,“刚才突然忘了。”

经过凌厉打岔,他们总算不再追究闻听的感情生活,闻听暗中松了一口气。四点半的火锅店还没有什么人,凌云在座位上坐下,抱怨道:“怎么这么早吃饭?我还没饿呢。”

智杰一边在点单的ipad屏幕上上下滑动,一边回答他:“太晚回去开山路不安全,最好能赶在天黑以前。”

“哦,难怪。那我们要给小姨带点什么回去?”

“楼下的周黑鸭,我都看好了,等会吃完就去买。”

“智杰哥,那你之后就要睡在仓库里吗?”闻听小口小口地喝着酸梅汁,问道。

“是呗。”

“太辛苦了。”

“不然怎么办?总不能让凌熙住在仓库里吧。”他的语气轻柔了一瞬,很快恢复平时吊儿郎当的样子:“要么你俩赶紧撤,就能给我腾地方了。”

“就算我俩走了,小姨肯定也让你睡仓库。”凌云眯着眼睛说。

“靠。”智杰咒骂一声,“还真被你说对了。”

“智杰哥之前是做什么工作的?”凌厉问。

“互联网。”

“哇塞。”凌云惊呼一声,“标准打工人啊。”

“那怎么放着正经工作不做,跑到这里来了?”

智杰点菜的手忽地一顿:“怎么说得好像现在不是正经工作似的。”

凌厉用手圈住杯子,看着智杰的表情追问道:“那肯定不一样,对吧?怎么选择换工作了?”

“乐意换就换咯。”智杰的语气依旧轻松,视线却牢牢地黏在屏幕上,不与凌厉对视,“这边的生活简单一点,没那么复杂。”

凌厉一挑眉,不置可否地点点头:“这样啊。”

第14章 吴教授(上)

等待上菜的时间里,闻听随他们去拿了料碟,回到座位后无聊地翻看乔怡然送给他的那本数学教辅。没翻几下,服务员就端着大小菜品送上餐桌。

“别看了,吃饭。”智杰拿筷子敲敲碗沿着:“夹了情书啊?这么着急看。”

“没有……”闻听莫名地又被他提到,忙把书合上放在一边,羞窘又无奈地回答,“我就是随便翻翻。”

“你们在哪里碰到的?”

“电影院,她正好坐在凌云旁边。后来我们又碰巧都要去书店。”

火锅煮开了,咕噜噜直冒泡,凌厉坐在闻听右手边,离菜碟更近,自觉地拿起公筷下菜。

智杰给自己倒了杯酸梅汤:“你别说,我一开始听闻听说他自己喜欢看书的时候,还以为他是在装。你俩也是吧?”

“我没有。”凌云立刻反驳,“闻听看上去就乖乖的。”

“你最近就是闻听的小跟班,说什么都向着他。”智杰竖起食指朝上转了转,视线看向天花板回忆道:“后来他找凌熙商量,能不能借点地方放书,一下子搬过来那——么一大箱子,我才知道这小子竟然是真的喜欢。”

闻听不好意思地笑笑。凌厉用漏勺捞起锅里的牛肉:“可以吃了,不然一会儿煮老了。”

智杰一边夹菜,一边问闻听:“说起来你哪来这么多书啊?我看咱们那儿也不像有卖书的地方。”

“吴教授给的。”闻听答,看着智杰迷茫的表情突然反应过来:“凌熙姐没和你提起?那会儿你们都还没有来吗?”

“她没给我提过。”

“哎,那应该是还没来,好像当时客栈还在施工。”

“什么吴教授啊?”凌云隔着火锅蒸腾的热气问闻听:“这儿还出过教授呢?”

闻听摇摇头:“她不是我们这里的,是从外面来的。”

“那时候我还小,好像是在念初中吧,没记错的话是在初一。一开始是听说有人要来买我们村子西边杨伯伯家的房子。他家的小辈早就搬走去了外地工作,杨伯伯去世之后那间房子就一直空置着,那是这么多年来头一回有人说要来买。”

“最近几年,总是出去的人多,继续留在这里生活的人都少得可怜,更别说是从外面过来的。所以,有人来看那栋房子的事情很快就在村子里传开来。起初看房子的时候,并不是吴教授自己来的,来了两三个中年人,开着很气派的车子,穿着打扮都一点也不像农村人,记得还有一个人穿了西装。我们原来都以为是她的家人,后来我和她聊天,才知道那是她的学生。她的女儿在房子装修的时候来过几回,听说挺不赞成吴教授来住的。也是从她女儿那儿,我们知道要来的是一位退休了的大学教授,而且知道她身体不好,患了绝症,是想在晚年回到农村里生活一阵才选择来这里。她女儿来的那几回,给我们村的人送了好些礼物,都是没见过的点心,算是和我们打过招呼,能和吴教授好好相处的意思。当时我自己没有去凑热闹,这些都是听村里邻居聊天才知道。”

“房子装修完以后,吴教授才亲自过来。之前我听村里人说她已经七十多岁,而且身带重病,但是亲眼见到她,她整个人看起来容光焕发,气质特别好,一点也没有精神差的老态。那回跟着她来了好多人,看上去都是文质彬彬的,有五十多岁的,还有感觉像年轻人的,大概和凌厉现在差不多年纪的哥哥。我那时被小马哥拉过去看他们搬家,吴教授远远地看见我们,叫那个哥哥给我们送了一把糖果。那一群人收拾完东西之后站在门口和吴教授说了好久的话,不过慢慢地也就都走了,只留下一个伯伯。吴教授的丈夫已经去世很多年了,他说他是她的助理,但是我觉得……”

闻听的语气变得犹豫,最终只是摇摇头,继续说道:“总之,他们就这样在村子里住了下来。他姓陆,我们都叫他陆老师。偶尔会有人去找他们聊天,傍晚的时候,他们也会在湖边散散步,但是不会太久。陆老师说,吴教授虽然精神还行,但是身体已经不能受累,要以静养为主。所以更多时候,他们还是待在自己的小院子里。如果气温适宜,风不大,又是晴天,那么陆老师就会把茶几和椅子搬出来,两个人一起坐在院子里喝茶看书。”

“他们待得久了,和邻居渐渐熟起来。不知道什么契机,张叔得知陆老师会棋,就总是跑去找他,还天天来劝我爷爷跟他一起去找陆老师,说陆老师下得一手好棋。我爷爷一开始觉得陆老师他们是城里来的知识分子,自己没什么文化,不太敢跟他们打交道,实在是张叔劝得勤,没忍住去过两回。那段时间,整个村子里的人都知道,张叔一下班就朝吴教授的家里跑,非得跟陆老师下上两盘棋,最后总是陆老师不好意思地说该去给吴教授做晚饭,张叔才悻悻地回家去。这事被张叔的老婆知道了,给他一顿臭骂,说他自己闲着没事干,别老是去打扰人家两口子过日子,他才稍微收敛了一点。”

凌云没忍住笑了一声:“原来张叔这棋瘾之前就那么大,看来现在隔几天来找你爷爷下棋已经算少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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