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 遥影(1 / 2)

——哈!

—呼!

雨拳,以疾风骤雨一般的拳势为形,实际上却是一种快中有慢,狂暴里带着阴柔的一种拳法姿态,讲求的是快慢的节奏变化和身体的协调配合。

缓速的拳,应如阴雨绵绵,连贯不绝地缠斗敌人,以达到消磨其精力、体力的目的;急速的拳,便应如狂风骤雨,带有雷霆万钧之势,要令敌人难以阻挡招架。而雨拳,既不是缓速的拳,也不是急速的拳,而是生于快慢之中,动静结合的拳姿,习雨拳,习的不是拳,而是姿,若能掌握多种节奏下的拳姿,于剑于任何其他武器,皆有不俗的功效...

林清泽从林惜雨处得来《雨拳》后,便一直捧在手心逐字逐句的推敲,就如林惜雨在写下这武学时一样,有时一个字一段话,就要琢磨好几遍。而看到有图形的部分,林清泽更是放下书依样画葫芦地操练起来。

不过,才在屋外练了一会且正兴致勃勃的林清泽却不得不停下拳步,因为按照师父林垠之的安排,到了未时,他就需要到堡内的工房去做帮工了。

与教林清泽学文习字的目的一样,林垠之希望林清泽能见多识广,认识更多器物,这有助于他开拓眼界,且相比其他的杂务,给工房的师傅们打杂也更能锻炼孩子的身体和精神。

林家堡的工房能产的器物不多,无外乎一些陶器和金器,除了制陶、金的工具之外,一些铸剑的工具也在工房,不过铸剑的材料很稀缺,堡里规定一般弟子是不能自己尝试铸剑的。

去到工房后,林清泽被工房的大工师安排在坐凳上揉制黏土。虽然因一个时辰没有走动而腰酸背痛,但是他看着自己动手制成的材料被工房的师傅前辈们制作成器物,心里倒也有几分成就感。

直到申时,林清泽才从工房内走出。而在工房帮工的这一个时辰的工时都会被记录在册,可以在族内换取一些物资,因为没有被授予族外职务的族人是不允许随意离开林家堡的,尤其是年少的子弟,这些工时对他们来说就如同钱币一样重要。

来到工房外,林清泽见太阳已经落在了西方,此时的他身体有些酸痛,但精神却是十分饱满,因为接下去他就可以自由地在林家堡走动了,而他的脑子里一直想着的,就是去那后山门找那位师父指定的林疏学剑。

林家堡后山门。

北靠和云山麓的林家堡在石堡的北面有一道石门,越过石门便可以深入和云山林之中。石门旁的木屋里,一个谢了顶的老头正在打着瞌睡,他正是这后山门的门守林疏。

如果光看外貌,这老头确实有几分像高手,尤其是他的大胳膊若非常年习武或是铸器,绝不可能锻炼到这般粗壮!

林清泽在门外探着个头小心翼翼地观察,不敢主动打搅这位前辈歇息,但也耐不住性子一直等下去,于是便在门前练起了拳。

随着拳声越打越大,林疏迷迷糊糊地醒了过来,还以为是自己那女徒弟在习练,便懒散地唤道:“徒儿,今天怎么忽然练起拳来了?先过来给师父盛杯水,渴死我了。”

听到老头的声音,林清泽停拳快步走到屋里拜见。

“哦!原来不是遥影,那想必你就是垠之的徒弟吧!来来来,给老夫盛杯水来。”林疏见到林清泽倒也不客气,招呼着便要让他为自己盛水。

林清泽不见生涩,乖乖地照做。盛着水还与林疏攀谈起来,这气氛与林尘在时很像,让林清泽感到轻松和蔼。

“前辈,遥影是谁?”他将水杯递给林疏并自然地问。

“是我的小徒弟,与你一般年纪。你呢?娃娃,你叫什么名字?”林疏边喝边问,却在下一秒被水呛了喉。

“我叫林清泽。”

“哦?什么!...咳..咳!你叫林清泽?”林疏睁大眼睛看着眼前的少年,一脸不可置信。

但林疏仔细看过后,便想到这张脸确实是年幼的林清泽长大后会有的模样。

一直守在后山门的林疏显然并不知道林清泽回到林家堡的消息,林垠之的委托也是他的徒弟遥影传达的,他还以为那只是林垠之收的一名普通弟子。可眼前的人却叫林清泽,那可是他十年未见的老友的孙子。

“你和林尘回林家堡了?回来几日了?我怎么一点消息都没有?他娘的!”

“前辈...我昨日刚回的林家堡。”林清泽有些艰难地回答了一个问题,其他的,他答不上来。

“林垠之这小子,你们回来了也不说一声!那些老不死的也是!”林疏自言自语着,看起来不困也不渴了。

“这样,你小子要学剑日后有的是机会。我先去找你爷爷叙叙旧,这老家伙回来也不通知我一声!”说着林疏便起身要离开。

见状林清泽只好开口道:“老前辈,我爷爷他已经不在世了。”

原本急匆匆的老人突然就止步不前了。

他感觉被藤蔓缠住了脚,心脏扑通扑通地急跳起来。

心之震矣,如晴天霹雳。

听到这稚嫩的声音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林疏感到前所未有的痛心疾首。他与林尘一同征战过数不清的战役,早已对彼此的生死不再那么敏感,可这突如其来的消息却瞬间击破了他的心防。

就这么走了?出走十年,就让你孙儿带回来这么一个消息?林疏忍住不在少年面前流下泪水,却不知少年早已看到他那凄怆的神情。

林疏一直都很在意,十年前出走林家堡的林尘去了哪里,为何连他这位老友都不肯说一声便离开。所以此时的他很想让林清泽与他说说,他与爷爷的这十年过的怎么样。可是,林清泽来此地寻他怎可能是为了再回忆起痛苦的画面!反应过来的林疏也注意到少年的面上已没有了先前的笑容。他怎么能为了满足自己的情绪,让这孩子再受一遍丧亲之痛!

“我知道了,你爷爷是我的好兄弟,以后你有什么事尽可以来找我。现在我得去找那几个老不死的谈谈了,你且先在这屋里待着,我去去就回。”

林疏平复自己的情绪,让林清泽在木屋里等候,便独自一人离开了。

而在林疏离开后不久,一位林清泽觉得面熟的少女便来到了这里,正是昨日在林垠之院内与他交谈的那位束发的冷面少女。

少女进了木屋一言不发,只是顾自收拾林疏杂乱的房间。林清泽觉得她很严肃,却看不出少女是故意对他这样冷漠,主动地搭话道:

“你叫遥影?”

被叫到名字的少女见没法再装作没看见他,便回了一句:“你是什么人?老头很少离开这里,今天却为了你跑到大堂去了。”

这话倒也把林清泽问愣住了。他是什么人?不通武学也不懂文字,一个从山野里来的野小子,林芽的羞辱给林清泽自己也留下了这样一个令他恼火的印象。不过从林疏的反应来看,可能他对于这些林家堡子弟而言特殊的地方是在于他曾离开过林家堡十年,还是族长的儿子。

“我是来找前辈学剑的,前辈听到我爷爷的消息后,就急着离开了。”他没有说出心中所想,但道出了来意。

“你爷爷是谁?”少女像是要打开话匣。

“林尘,你知道吗?”

得其所言少女若有所思,随后又变成面无表情,毫不在意的模样。

少女想知道林疏匆忙离开的原因,因为在回木屋的途中她曾碰到了这位师父,却意外地被他教训了一顿。

听到林清泽所说他的爷爷是林尘,那是前任堡主的名字,所以他便是现代任堡主林钟的儿子了。少女觉得师父急赤白脸的模样是这林清泽的身份使然,不禁对他又冷漠了几分。

掌事林垠之忽然收了他为徒,师父也因为他变得不像平时那般平静,可他看起来分明就是一只弱雏。

少女三岁随着哥哥一同来到林家堡,之后哥哥被委任外事武师,自己则一直在堡内习练八年,虽说族里有几名纨绔子弟,但从未听说有谁能自持族亲身份而被特别优待的。林家堡是个讲实力的地方,如今的族长林钟更是如此。

按常理,这弱鸡一般的林清泽连站岗的资格都还没有,哪里能让掌事林垠之和林疏这般注意。

不过,林遥影虽然这样想过,却没有表露出自己的意思。至于她冷漠无言的态度,那是她本就对谁都这般。

约莫过了两盏茶的功夫,林疏便神色淡然地行回了后院山门。因为与林遥影待在屋里也无话可说,林清泽便又在院子里练起了拳。见这娃娃如此肯下功夫锻炼,林疏心里倒也欣慰。他本想再多聊几句关于林尘的事情,但想了想,还是决定暂时将这些念头抛诸脑后,随后顿了顿与林清泽说道:

“林垠之将你放在我这里,说是要习剑,我看你拳脚功夫是不错,不知道习剑到了什么程度了?练给我看看。”

返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