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268(1 / 2)

   想要个干净的世道,要朗朗乾坤清澈寰宇,想要个不乌烟瘴气的朝堂……要有这些,就得先有个岿然扳不倒的大理寺卿。

   如今还有退路——秦照尘扔的那十七块金牌令箭,都可以说是路途辗转曲折、灾民载途阻路,匪患猖獗,没能收到。

   他在人前演了那一出戏,秦照尘对他的所有照顾回护,都能硬解释成虚与委蛇、探听套话——本朝律法,执法官员若是为了办案,可以有非常手段。

   律法就是这样,只要秦照尘能解释清楚自己做的事,就没人动得了秉公执法的大理寺卿。

   ……但真要放了他,大理寺卿就洗不干净了。

   时鹤春自己都洗不干净,偷换死囚、插手刑狱,是这个奸佞最大的罪状之一,也是最能置时鹤春于死地的罪状。

   “我不该弹劾你。”秦照尘说,“这世道不该变,我做错了。”

   时鹤春怔了下,他没接秦照尘递过来那壶酒,不赞同地皱了皱眉:“赌什么气,你自己听听这是什么话?”

   好好一个正道魁首、清流砥柱,到了这时候,说这种丧气话?

   秦照尘看着他,想说些什么,终归没说,只是把酒壶放在时鹤春身旁。

   “恨吗?”时鹤春摸摸那壶酒,“我拖累你,你的世道叫我毁了。”

   秦照尘低声说:“恨。”

   他恨的不是这个,他恨的就是这个世道,恨所有把时鹤春逼到这一步的人,最恨他自己——他弹劾时鹤春的时候,难道不知道时鹤春为了什么插手刑狱?

   难道他不知道,时鹤春搜刮来的银子,有多少用来赈灾、多少用来救人?

   他把时鹤春架在火上烤,他要做正道、要做清流,所以就不管在泥淖里护着他的时鹤春。

   可笑可恨这么多年,他甚至从未意识到过,他的确走在悬崖刀剑之上……没掉下去的原因,却是时鹤春在护着他。

   时鹤春漫不经心地抱着那个小酒壶,一直都在那片乌烟瘴气里看着他,随时准备拎着他的衣领将他扯出来……就像二十年前的那棵桃树。

   这些都要等到现在,等到一切快来不及的时候,他才醒悟。

   那么他活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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