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办公室的门被敲响,“陆总。”

不是戴岳的声音,夏遇安听不出是谁,下意识挣扎着想抽回手,没成功。

陆闻钟牢牢抓着他不放,朝着门口问:“什么事?”

“已经查到了演出方,都是......”

陆闻钟快速打断他:“去小会议室等我。”

门外人毕恭毕敬:“好的,陆总。”

他没有急着赶过去,而是把夏遇安按回沙发上,不容置疑而强硬地宣布:“我让戴岳给你订午餐,吃完可以在休息室里睡一会。不要让他难做,因为如果我回来发现你不在,我会扣他奖金。”

滥用职权过于明显,夏遇安转过头仰视着身后的人,哭笑不得,唾弃地骂:“有钱人了不起啊。”

陆闻钟松了一口气,知道这场争执算是成功揭过去了大半。因为夏遇安生气时,反而是平淡冷静,不声不响的。他抬手整理领带,好整以暇道:“有钱人没有了不起,有钱又有小夏老师的人才了不起。”

臭不要脸,好意思?

夏遇安无言以对,看着这个‘了不起的有钱人’走出办公室的背影,都带着嘚瑟劲。

大约过了二十来分钟,戴岳提着两袋食物打包盒进来,额头渗出汗珠,像个晚一分钟就又要被扣奖金的卑微打工人。

“赶时间就在附近餐厅买的,这家我经常光顾,味道谈不上惊艳,好在食材还算地道新鲜。夏老师将就一下。”戴岳边说边从打包袋里拿出一个个餐盒,拆开一层又一层的保温棉,缠得跟不要钱似得。

在寸土寸金的商业CBD,最近的餐厅也隔了一整条街,路上往返加打包食物时间,二十分钟有多匆忙可想而知。

夏遇安想起刚才陆闻钟理所当然的威胁,抱歉地笑了下:“谢谢,给你添麻烦了。”

戴岳受宠若惊:“哪里,夏老师太客气了。”

三菜一汤定食被整齐摆放在办公桌上,避风塘炒蟹新鲜,糖醋排骨肥瘦相宜,菜心勾芡青翠欲滴,海参鸡汤正腾着热气。

夏遇安喝了口汤,落地后第一顿真正意义上的中餐,满足感强烈,身心都得到熨帖。

一顿饭还没吃完,戴岳去而复返。他有些狼狈地用身体推开门,左手托盘里有杯咖啡和一碟水果拼盘,右手也没闲着,捧着一叠杂志小说,末了摊开手,还有一颗巧克力,“会议室那边一时半会儿结束不了,陆总怕你无聊。”

在这张胡桃木办公桌上,签过无数动辄百万级别的招商策划案,可现在摆着一堆吃一半的餐盒不说,还铺满零食水果和娱乐杂志,就很离谱。

一种无地自容的愧疚感,在夏遇安心底油然而生。连忙结束午餐,收拾掉这一桌狼藉,挪到会客区沙发上看杂志。不知过了多久,竟睡着了。

昏昏沉沉中听到有脚步声由远及近,睡眼朦胧间抬眼,270°环绕落地窗外,已是暮色四合。橘红色的夕阳映照在跨海大桥上,风卷浪潮带起点点细碎的金光闪动,连成旖旎壮阔的一片。

夏遇安还没来得及感叹,有钱人真会享受,不仅家建在海岸线上的山顶,办公室外的风景都能美成这样,人已经落入熟悉怀抱。要说减重后有什么不一样,像这样动不动整个人被捞起来,不得不提上一提,做为成年人多少还是有点羞耻。

衣服换过了,不是原先那一套,身上木调橙花混着淡淡鼠尾草香,陆闻钟下巴垫在夏遇安的肩膀上,愧疚地说:“抱歉,早知道要这么久,就让你回家了。”

心里那点小别扭和不愉快,彻底在这句话里烟消云散,夏遇安说:“也不亏,夕阳很美。”

刚睡醒的声线,沙沙的,有点甜。

两人就这么抱着,在沙发上安静地看了一会儿夕阳,气氛太好,陆闻钟觉得自己心中原本那点想把人按着亲的念头,都像亵渎和罪过。

陆闻钟问:“饿不饿?”

午餐时将近三点,现在最多五点半,夏遇安很无语:“你是准备把我当猪养吗?”

背后传来陆闻钟恶趣味的调侃,“不要侮辱猪,没有这么瘦的。”

嬉笑打闹中,二人在软皮沙发上扭作一团,可夏遇安哪里是陆闻钟的对手,力量相差悬殊,根本不是一个重量级的。双手叠在一起被死死按住,举过头顶,一个困顿窘迫又撩人的姿势。陆闻钟的脸近在咫尺,彼此间的吐息都能清晰感受到。

如果这时有人推门而入......夏遇安不敢再往下想。下一秒,下巴被捏着微微抬起,心一横眼一闭,万一有人进来总是会先敲门的吧。然而,等了很久,像是过了一个世纪,预期中的吻迟迟没有落下。

上方传来闷笑声,是陆闻钟十分不要脸的明知故问:“小夏老师在期待什么?我是不是让你失望了?”

“你耍我?”夏遇安涨红着脸,愤懑评价道,“无聊。”

生气也是惹人喜欢的模样,陆闻钟满眼温柔地点了点他的鼻尖,又帮他拉正扯歪的衣领,“不是不想亲你,我是怕控制不住自己,如果你喜欢办公室场景,那我当然十分乐意奉陪......”

前半句还像人话,越说越没正形,夏遇安简直没耳听,“住嘴。”

手松开,陆闻钟拉着他坐起来,“既然还不饿,那先带你去个地方。我说过,会把事情原原本本地告诉你。”

◎有你并肩的未来◎

海市城东是一片设施陈旧的老城区, 青年一代因着学区、医疗、交通等诸多方面考量,有条件搬离的都搬离了。留下的, 大多是念旧且物欲相对低的年长者。老年人多用现金, 习惯在沿街商铺采买日常所需,路上人气很旺。但也仅此而已,热闹有余繁华早已不复当年。

这个片区,像是被这座现代城市遗忘。夏遇安没来过, 也不知道为什么陆闻钟今天要带他来, 狐疑地跟着下车。老街旧巷道路窄, 停车不方便, 巴博斯这样的豪车也过于高调扎眼, 司机把二人送到, 就让他掉头先走了。

陆闻钟没头没脑地问:“觉得这里怎么样?”

下车的地方, 正好是个商贩自发聚集摆摊的夜市。因为是周末, 摆摊的人很多, 比平时更热闹。

夜幕还没降临,有些褪色的旋转木马也还没开始转;卖花的大叔正把鲜花从纸板箱里搬出来, 一捆捆的就用报纸包着, 不像卖花倒有点像卖菜;也有年轻小姑娘,手里拽着一大捧氦气球, 旁边立着个蓝色充气筒, 看起来比她自己还要重。

夜市旁边是个小广场,路面因年久失修而坑坑洼洼。即便如此, 有早早吃过晚饭的婶婶阿婆, 穿着颜色艳丽的统一套装, 三三两两或坐或站, 闲聊着家长里短。若是走近, 就能看到每个人的背后印有xx广场舞队的字样。

夏遇安戴着黑口罩和一顶渔夫帽,显得与周遭有些不搭调,但再不搭,也没有高定西装全手工皮鞋的陆闻钟格格不入。

所幸这个时间正是饭点,行人往家赶,顶多顺带往他俩那边瞟一眼,身高腿长气质出众。事实证明,外在美总是更容易先获得注目礼。

怎么样?他不知道陆闻钟为什么要这么问,“就是普通的老城区,典型的八十年代建筑......”夏遇安的目光落在夜市摊主和广场舞阿姨们的脸上,“......人们在这里生活。但看起来还不错,烟火人间,幸福感应该会很强。”

“你只看到了目之所及的画面。”陆闻钟看着十字路口过往车辆,那里矗立着这片区唯一与时俱进的LED交通信号灯,“换个说法,因为你的性格和过往经历,你更愿意看到美好的一面。”

夏遇安跟着他的目光,向十字路口望,被持续飞速而过的车辆晃得有点失神,“那你看到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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